贺鲁走到天门炮边,握着火把都快烧到引线了,天门炮突然稍微移动了下,引线与火把错位,没被点到。“呃?”贺鲁似乎感觉不妙,又试图去点着引线,站在旁边的黑熊一伙人也都心惊胆战地看着。
火终于烧着了引线,可天门炮突然像活了似的凌空往可汗堡反方向飞去。众人皆受惊不浅,齐刷刷脑袋往天门炮飞行方向望去,先是听得密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再是看见远处浓烟滚滚中一群人骑着高头大马飞奔而来,那天门炮嗖得一下在空中划过,精准得被冲在前头的人抱住架在肩上,正是刚巧赶回来的苏定方。
“还给你们!”苏定方朝广场上的贺鲁那伙胡兵喊道。话音刚落,天门炮砰得一下朝贺鲁发射已点燃的炮弹。
“呵呵呵,终于回来了。”程知节也笑了。
周围的胡兵吓得还来不及反应,贺鲁可不吃这套,双手握拳制造刺环将周身罩住。炮弹一进入刺环领域,被气刀划起划落像切西瓜似的,越接近贺鲁越被切得细小,最后炮弹成了一粒黑色小石子掉在贺鲁脸上。贺鲁抹去小石子,一道黑印在脸颊上,朝苏定方喊道:“苏将军不是去交河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定方从马背上高高跃起,又将肩上的天门炮向贺鲁甩去。天门炮旋转着飞入贺鲁制造的刺环,同样被气刀切得七零八落。
“还不是因为不放心你。”苏定方说道,身后的大部队越聚越多,呈一字排开,夜里看不到队伍左右两头,正好与刚出城应战的唐军形成大包围圈,将几千兵马的贺鲁军队围在中间。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援军,守城的唐军高兴坏了。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挺好啊,谢苏将军关心了。”贺鲁看着散落一地的天门炮碎片,叹道:“这么好的武器,还没出成果就这么没了,你得赔我钱。”
“赔多少?”
“我们的好日子都让你搅黄了,拿你命赔都不够。”
“好在我们人不笨,轻易被你引去救交河,然后整个西州城白送给你?”
“是啊,看来我们想法简单了,以为你会去呢?”
“你们的人又不在,难道我去喝西北风啊?”
“看来只有生死一战了,我还不想就死在这里呢?”
“人一辈子有两件事是自己决定不了的,父母负责决定你的生,而我可以负责决定你的死。”苏定方指着贺鲁。
“别让他死了,把他打残就行了。”程知节朝苏定方招手喊道。
贺鲁扭头朝一侧的程知节说道:“我人还好好着呢,别乱帮人做主。”
这时,又一道白烟划过夜空飞向西方,贺鲁扳着手指头数着数,心里念道:“又走了两兄弟。”白烟即是白虎的魂魄。
“可汗,你看啊,又没了,又没了啊!”黑熊朝贺鲁喊道,眼泪哗啦啦的。
“呵呵呵,乐观些,我还在呢。”贺鲁笑道,脸皮抽动,略带勉强。
“你还真笑得出来啊,上次败在我手里,这次也不会例外。”苏定方说罢便向贺鲁走去,摘下右手套,右手膨胀并金属化,活络下手指,像铁棒敲击发出咯咯响声。
“这次真就不一样了。”贺鲁边说着也向苏定方走去,狼纹身目露凶光,活灵活现地在其身上游走。
越走越近时,苏定方才看清贺鲁布满全身的活纹身。
“小心啊,他比以前难对付了。”程知节朝苏定方喊道。
“是因为这新的纹身吗?”苏定方说道。
贺鲁两脚站定,双手握拳形成刺环,刺环越变越大,笼罩着苏定方。
“就算过程会更难,但胜利的结局一样属于我。”苏定方端起右手,使出钢铁神拳,冲向贺鲁。
钢铁神拳是苏定方的独门绝技,从何获得此技能已无从考究。通过金属化自己的整个手臂,使手臂坚硬无比且力量几十倍的增加,几乎是无坚不摧,还能吸附一定范围内的金属物件,堪称最绝金属神手。这与程知节的技能不同,程知节是穿戴神衣神器并加强修炼,最终熟练发挥神衣神器的最大威力,程知节若是脱去黑羽翼衣和金钟罩就与凡人无异了。而苏定方的钢铁神拳是通过改造身体内部结构修炼技能,从长远来看,潜力巨大,但缺点是因为身体被改造的不可逆性,技能的弊端将伴随终生。
“钢铁神拳!”苏定方大喊一声,硬邦邦地砸在刺环上,强大的力量冲击发出吱吱响声。而坚硬的手臂丝毫不畏惧刺环,相持下居然不见气刀切下一件铁块。苏定方咆哮道:“本可以一起为朝廷做事,非得争个老大做不可吗?”
贺鲁两拳使出全力为刺环加功,使命顶住苏定方的铁拳攻击,“没谁是天生的主,不做老大就永远别想出头?”说罢,贺鲁一收拳,刺环瞬间消失,再合掌连续向苏定方打出刺环冲击波。刺环冲击波呈球状,快速射向既想方位,凡经过的一路物体都将被气刀切割得残肢败体。
“如果人人都这样想,天下就永无太平了!”苏定方用铁拳握奔来的刺环冲击波,刺环冲击波就像泡沫一样被捶爆消失不见。紧接着贺鲁打出的一连串的密集刺环冲击波朝苏定方奔来。
苏定方和贺鲁的较量陷入拉锯战,而两边的士兵们也都兵戎相见,近刀远枪地厮杀混乱成一团。
程知节和黑熊则也一对一地开打了。黑熊猛吸一口气,肚子涨得跟皮球似的。气体在肚子里咕噜咕噜翻滚,再输送到四肢和整个躯干,整个人看上去又比之前更加健壮,全身体毛也跟喂了激素似地疯长覆盖了大半身躯,远看若是不看脸光看身子,真就是头熊。这又是更高一层次的异变,通过改变身体结构进一步激发出自身潜能。刚异变结束,黑熊猛地冲向程知节。
程知节自然不会将黑熊放在眼里,苏定方一来,终于可以放心地将贺鲁交给苏定方收拾,而自己则需对付黑熊即可。黑熊身躯庞大,走路带风,还没接近程知节,程知节双臂展开黑羽翼衣,身子一轻,飘向半空。
程知节之前与贺鲁交锋负伤不浅,为保住可汗堡塔楼还吃了一弹,虽已年过半百,但身子骨抗打能力仍不错,自认为收拾黑熊绰绰有余,“你这样打下去可不是办法啊,若没绝招让我见识的话,我就速战速决了。”
黑熊朝程知节狂吼,口气颇大,一口一股风吹,反而让程知节借着风势在空中忽左忽右地漂浮不定,黑熊则不停转动着脑袋望着程知节空中表演。
“在我很小的时候,长辈们就告诉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行动。”黑熊又开始大口喘着气。
“确实如此,但若两方都认为自己有十足的把握,那么总会有一方将行动失败。你们上次造反失败,之后被抓就应该吸取教训了,可你们愚钝,以为战争的胜负可以由运气来决定。”程知节飘在空中,不急于进攻。
“你不是我们,你不懂得我们为了全力以赴今天的胜利牺牲了所有,包括自己的灵魂。”黑熊伸手在空中,像是抓住布帘似的抓住了什么。
“那你们就更蠢了,明明没胜算的事,却输得连命也搭上了。”
“有没有胜算的可能,不是你说了算,我们为今天准备了十足的把握,定能拿下西州!”扭曲的空气就像幕布似的被黑熊拉扯,而飘在半空中的程知节如同附在幕布上的虫子,随着空气被扯向黑熊,“下来!”
程知节将计就计,固化全身猛地坠冲向黑熊。
黑熊已是强化全身,力量倍增,看准程知节飞来,抓住便是往地上狠狠一摔。
程知节刚一着地,数个筋斗后翻,才稳住脚跟,就又加速坠冲向黑熊:“果然不一样了啊!”
这边打得不可开交,而另一边的苏定方和贺鲁交火得厉害。看似胜负能分的较量,原本众人以为苏定方略占上风,可几番攻守下来,明眼人都能看出苏定方完全吃不住,且逐渐由攻转守。
相比上次与苏定方交手,贺鲁这帮人确实是强了太多。让苏定方纳闷不已,“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
贺鲁的技能手到擒拿,一张巴掌便形成刺环冲击波向苏定方抛去,“呵呵呵,你们为什么都那么好奇?”
刺环冲击波一个个向苏定方飞来,砸在苏定方用以抵挡的铁臂上。如此强大攻击,即使铁臂再坚硬也渐式微,苏定方面皮紧绷,咬紧牙关:“我若不问清楚,死也不瞑目。”
说罢,苏定方快步移位向贺鲁逼近,躲过连续飞来的冲击波,待近到贺鲁身处,拼尽全力跃起向贺鲁打去一记重拳。“神来手!”苏定方大喊一声,其铁臂周围空气闪着银光,像云绕柱一般缠着铁臂集聚在拳头,其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拳头幻象,随着苏定方铁拳的出击方向砸向贺鲁。
贺鲁绝非素材,在苏定方下坠的刹那制造强大刺环笼罩自身,轰隆一下向四周迸发,而刺环在与苏定方碰撞的区域慢慢压缩收拢,将他及其身后压成划空的彗星状,几乎快把他整个人包在刺环内。
“又闪了!又闪了!快看啊!”周围的不论胡兵还是唐军,厮杀中都不免分心,看着电光火石的激烈对抗,发出一阵阵惊叹。激烈的力量撞击中,苏定方僵持在刺环外围迟迟攻不进去,这让在场观战的唐兵唐将们着实为其捏把汗,唐军中能克贺鲁的就苏定方了,若他败了真就如山倒。
贺鲁颇得意,直勾勾地看着近在咫尺却无法攻进刺环的苏定方,轻蔑地笑道:“呵呵呵,此一时彼一时了。”
苏定方丝毫不放弃,依然只身全力想要攻破刺环,牙咬得格格响,想喊几句口号都闲不出余力。
“刺破!”贺鲁大喊一声,放光的两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以贺鲁为中心,就像投下了一颗炸弹轰隆炸开了,苏定方实在没法招架住,被无数气刀冲击得皮开肉绽,弹开得老远。而两方人马见状则是丢了魂似的跑,距离近处的士兵被不分敌我地切斩漫天血溅。
“哇!”冲击波太强,向四周扩散,正胶着的程知节和黑熊见冲击波袭来赶紧停战齐趴在地上。
待冲击波过后,整片区域满目疮痍,除了贺鲁,原先站着的要么死了倒在地上,要么自己趴在地上躲过一劫。黑熊观望着起身,感觉后背发凉,用手一摸,整个背上的毛被剃得精光,还伤得肉皮湿哒哒。这伤对于黑熊来说无大碍,但也颇有些让他不爽,无语地朝贺鲁看了眼。程知节有金钟罩护身,虽不能完全抵挡刺环冲击波的伤害,但多少还能起些保护作用。
贺鲁喜出望外,看着死寂的周围,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这么猛了,我都没想到啊。”
苏定方受伤不浅,头晕目眩,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勉强睁开眼稍微抬头望了望贺鲁,满脑子的麻绳打了死结,说不出的滋味,心想:“得捋一捋,不对啊,怎么会这样。”苏定方用手掌敲了敲脑门,倒吸几口凉气,全身痛得慌,挤眉偷瞄贺鲁。
贺鲁一声口哨响,跃上闻声赶到的瘟神。
“还没完呢,往哪跑?”苏定方绞尽力气朝贺鲁喊道,可气息太弱,声音像垂死病人的痛苦呻吟。
贺鲁正要动身走,忽听身后嗡嗡细语,扭头一看,只见苏定方摇晃着艰难起身,半躬着腰站都无法站直。贺鲁傲慢地疑问道:“是说我吗?”
苏定方口里边淌着血边说道:“还能有谁?”
“有些人真是跟女人一样麻烦,都要死了还缠着我?”贺鲁张开手心生成一个刺环冲击波向苏定方抛去,“你累了,该歇歇了。”
苏定方已无余力躲闪,生生被冲击波砸中,刺啦刺啦地气刀切斩,剧烈的疼痛感让苏定方惨叫不已。观望的唐兵唐将们看得眼泪哗哗地流,被苏定方的惨状惊得浑身瑟瑟发抖,仿佛痛在自己身上一般。
程知节看在眼里,也是无能为力,只能远远望着。
被刺环冲击波一番侵袭后,苏定方即使想要站起,可心有余力不足,再强大的意志信念也撑不住千疮百孔的躯壳,但死活不愿倒在地上,就双膝跪地,一副不甘的表情死死盯着贺鲁。
“我要让你们所有人看见我胜利的表情,呵呵呵!”贺鲁说罢,骑着瘟神,上城墙如履平地一般,垂直城墙壁上奔跑,向塔楼顶层去。城墙上的唐军早吓跑了,都不知躲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