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亭书眼珠子在转动着。
胡惟庸知道他这副模样就是在想事情,问道:“亭书,有何高见?”
卓亭书说道:“相爷考虑得真是周全,刘基若然是横死,肯定会震惊朝野,正如胡总管刚才所言,到时相爷必然难脱干系,让那些对头人乱嚼舌头,就算朱元璋不想动相爷也不得不动,被贬官是必然的了,一旦被贬,失去权势,所谓墙倒众人推,麻烦那就大了。”
单立文是个武夫,根本不懂什么阴谋一类的东西,着急起来:“这又不行那又不行,到底该怎么办才行?”
卓亭书把眼一瞪:“现在不是在想了?在商量用什么方法最好吗?在未动手之前,一定要先把所有的利害关系想清楚,避免出现漏洞,留下蛛丝马迹。”
单立文气鼓鼓说道:“老卓,你这个坏书生,别道理一大堆,干脆说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好了。”
所有人笑起来,郁闷的气氛随着这哄堂大笑而消失。
单立文双手一摊,说道:“笑吧,就笑吧,我承认我是个只懂得打打杀杀的一介武夫,头脑简单得很,相爷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其他的一概不懂。”
没有人再笑,变得出奇的寂静,都在看着他。
单立文把眼一瞪:“看我干什么?坏书生,那要想到什么时候?你看相爷焦急的样子,巴不得现在就看到刘基的尸体,偏偏我们束手无策,枉费相爷如此器重我们。”
胡惟庸笑着拍一拍他的肩头:“立文,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有些事情急也急不来的,倘若操之过急把事办了,反为不妙,一定要慎之,慎之,再慎之。”
“澹台建星不是来了京城吗?”一直没有说话的于成伟突然开口了。
毕海东说道:“于兄说的可是与鬼医毛不易齐名的神医澹台建星?”
于成伟微笑着:“天下同名同姓的是很多,但江湖上有名气的却只有一个,不是他还有谁?”
毕海东不明白:“那又如何?”
于成伟看着胡一尘:“尘哥,他不是还欠你一条命吗?”
胡一尘想了一下,一拍大腿说道:“哟呵,若不是成伟贤弟说起,我都几乎忘记了,没错,的确是有这回事。”
毕海东惊讶说道:“尘哥,怎么一回事?说来听听。”
胡一尘回想着:“想起来应该是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当年他不肯为山西双侠之一的连心聚治病,结果连心聚伤重而死,连心聚的弟弟连心贤把这一笔账算到他的头上,怀恨在心,便追杀他,虽然澹台建星的歧黄之术十分高超,但是武功造诣却是很普通,在岳阳两人碰上了,当时恰逢我经过,就出手救了他以及他的夫人。”
于成伟微笑说道:“这不是一条命,而是两条命了,现在该是他还恩的时候了,尘哥,你说是不是?”
胡一尘一怔,接着恍然大悟,眼闪异光:“成伟贤弟,你的意思是……”
于成伟笑着:“天机不可泄,尘哥真是聪明人。”
胡一尘说道:“一言惊醒梦中人,一言惊醒梦中人,成伟贤弟,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哪!”
其他人如坠五里雾中,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
两人见状,会心大笑。
胡惟庸说道:“你们的对话真叫人听了如同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一样,莫非你们已经有了妙计?”
胡一尘说道:“是的,相爷聪明,猜到了我们已经有腹案。”
卓亭书连声催促:“别卖关子,说重点。”
胡一尘笑着:“别急,听我慢慢道来,成伟贤弟的意思是但凡善用药者必善杀人,而且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杀人于不知不觉之中,即使是天下最厉害的验尸高手也查不出来。”
胡惟庸听明白了,不禁眼闪光芒:“你们是想利用澹台建星去杀掉刘基?”
胡一尘作揖:“禀相爷,正是这样。”
卓亭书道:“快说,快说,快说,急惊风遇上慢郎中,会煎熬死人的。”
胡一尘忍不住哈哈大笑。
卓亭书气得鼓起腮帮子。
胡一尘说道:“医术精湛的人不但可以起死回生,而且可以无色无味不留痕迹地送人上西天,他可以利用灵草妙药去治好病人的病,但同样可以利用灵草妙药令到病人的病情恶化,从而不治身亡,是好是坏是死是活完全在他一念之间。”
卓亭书恍然大悟:“对,对,对,说得太对了。”
胡一尘说道:“我就不信刘基没有病倒的一天……”
卓亭书抢着说道:“只要刘基一病,相爷就有机会借口关心病情上门或者向放牛娃举荐澹台建星去治病,这样的话……”
胡一尘说道:“还是由我来说吧,以澹台建星的造诣完全可以做到表面上是治好了病,但实际上却是加重了病情,最后暴毙而亡的这一种效果,到时就可以要掉刘基的性命,同时又可以做到不引人怀疑,保住相爷的相位,可谓是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他得意地露出笑容。
众人鼓掌叫好。
毕海东说道:“尘哥,这是三十六计中的哪一计?”
胡一尘说道:“这有点难住我了,让我想想,哎呀,还是想不出来。”
卓亭书说道:“我来说吧,这包含了三计在内,抛砖引玉、无中生有、最后就是借刀杀人。”
毕海东说道:“还是读书多的厉害。”
卓亭书得意洋洋:“有没有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
胡惟庸深锁着的眉头舒展开了,不由得哈哈大笑,一拍大腿,兴奋说道:“好,好,好绝的妙计!这个方案可行,就这样定了,要坚决的执行。”
胡一尘说道:“遵命。”
“刘基呀刘基,纵使你有通晓鬼神之能,预测吉凶之才,看你这回如何逃得出我胡惟庸的掌心!”胡惟庸说完举起手掌,在空中紧紧握成拳头,眼里闪出凶狠的光芒。
胡一尘说道:“各位兄弟,不能再等下去了,立即派人找到澹台建星的下落,将他秘密带来京城,我去把他安顿好,然后想方设法让刘基有病倒的一天,实施我们的计划。”
于成伟毕海东单立文异口同声说道:“遵命。”
胡惟庸冷静下来,背着双手,来回踱步,然后停下,说道:“好了,解决刘基的事情就由你们三位去办,现在轮到你们汇报一下近况了,亭书,你先说。”
卓亭书一听,立即收起那一股书卷气,清一清嗓子,变得严肃起来:“禀告相爷,我遵照先前定下的方案,已和云南的元军守将梁王把匝刺瓦尔秘密取得联系,卑职和他的信使在黔西南见过面。”
胡惟庸说道:“他的信使怎么说?”
卓亭书说道:“信使说梁王基本上同意我们开出的条件,答应只要相爷一举事,梁王便亲率十万大军从云南出发,牵制西南各省的明军,不让他们回援京城。”
胡惟庸点头,赞许说道:“干得好,我要的就是他这句话,这个梁王把匝刺瓦尔,拥兵自重,偏安一方,他若不出兵,放牛娃也不会让他独霸西南,迟早会出兵收拾他的,统一天下的。”
卓亭书说道:“所以他看清了形势,同意我们和他们合作。”
胡一尘说道:“这个梁王,应当明白唇寒齿亡的道理,当年看着元廷覆没,逃亡漠北,为何不带兵赶来救援呢?”
卓亭书说道:“很简单,他想偏安一隅,自成王朝,可见到大明王朝日渐强盛,总有收拾他的一天,他又坐不住了,因此迟迟不敢称帝建国,怕放牛娃集中兵力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