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暗暗松了一口大气。
他们多么担心汪广洋找不到神医,导致皇上大发雷霆,他们可就倒霉了,谁也休想躲避得过去。
片刻,郭英和李文忠陪同着一个五十开外挎着药箱身穿粗布衣服的健壮汉子走进来。
这汉子目清神朗,三缕长须飘于胸前,显得极有仙骨风度。
李文忠说道:“皇上,澹台神医到。”
澹台建星一见朱元璋,便双膝跪地,顶礼膜拜:“草民澹台建星,叩见皇上。”
朱元璋急忙扶起他:“免礼,免礼,神医请起来,请起来。”
“谢皇上。”澹台建星站起来向着众人拱手抱拳一一作揖:“澹台建星见过各位大人,将军。”
众人一同回礼:“神医好。”
朱元璋对徐达一使眼色。
徐达会意,说道:“神医不必客气了,我们都是老朋友,就不寒暄了,还请神医为先生看病要紧。”
澹台建星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刘基,说道:“草民一介山野村夫,神医二字实在是愧不敢当,若论医术,鬼医毛不易比草民还略胜一筹。”
徐达说道:“神医谦虚了,天下武林谁不知道你的排名是在鬼医毛不易之前。”
澹台建星笑一笑:“徐元帅言重了,其实你们不晓得当中的实情,所以才产生这种说法,论医术之精湛,建星不及毛不易,论医术之精湛,建星不及毛不易,一个可以连鬼都能肉其身续其骨的人,是不是比我这个所谓的神医医术还高明?”
徐达说道:“神医和鬼医是各有所长,难分长短。”
澹台建星哈哈一笑,说道:“大元帅过奖了,虽然建星医术有限,但是承蒙皇上看重,建星唯有献丑一试了,请皇上退后一点,好让草民为先生号脉诊病。”
朱元璋赶忙让开,说道:“神医,请。”
澹台建星也不客气,坐在床边:“老朋友,想不到我们没见面多年,见面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刘基有气无力说道:“又欠你一份情了,你来京城为何不找我们?”
澹台建星笑一笑:“你知我最讨厌的就是热闹,因此不想麻烦你们,等你痊愈后再说吧,不要说话。”
没有人再说话,连高高在上的皇帝都不说话,房里变得很静,静到连一口绣花针掉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楚。
片刻,澹台建星把完脉,深皱着眉头。
刘基说道:“不管是什么结果,直接说出来吧,我接受得了。”
澹台建星笑一笑,说道:“难怪连三位御医都不敢判症下药了,先生的病确实是令人感到棘手啊!”
所有人一听他这样说,立即面露紧张之色。
朱元璋说道:“神医,实话实说,不要有任何的隐瞒,先生的病到底怎么样?能否治得好?”
澹台建星起身,躬身说道:“禀报皇上,先生的脉象很奇怪,又薄又沉,但血流却偏偏很急速,可谓是有违常理。”
朱元璋变了脸色:“有救吗?”
澹台建星一揖:“幸好草民得到师父的真传,懂得分辨,先生的脉象叫做气血交战相逆失调,这已经不好办的了,更不好办的是先生被寒邪侵体,已经散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藏进骨子里。”
所有人听得毛骨悚然,目瞪口呆,因为澹台建星所说的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但又不得有相信,事实摆在眼前。
澹台建星说道:“可怕了吧?可怕的还在后面,先生之所以四肢无力,其实已经有中风瘫痪的危险,由于气息弱而血气高,急速流动循环的血液如果突然淤塞住冲不过去,就会脑内溢血血脉爆裂心脏停跳猝然死亡的可能。”
众人越听越心寒,越听越不安,都在心里暗问刘基还有得救吗?
这是摆在他们心里但又不敢说出来的疑问。
朱元璋变了脸色:“神医,这是什么缘故引起的呢?”
澹台建星说道:“内外交困,忧虑过度,阴阳失衡,突然摄入寒邪之风所引起的,先生,病发前是不是几夜未眠去苦思冥想问题,突然间感到翦懑,情绪波动,难以发泄心中的郁结?”
刘基点头:“没说错。”
澹台建星说道:“先生因而在夜里出庭院散步,挥拳踢脚,以平息那一股积聚在体内的怨气,却忽然刮来了一阵阴寒的夜风,令到先生感觉到遍体生寒,随后进屋喝了一杯热茶意图暖一暖身,结果一个时辰之后就开始闹出病来,对吧?”
刘基瞠目结舌,佩服说道:“正是这样,你不会就在旁边偷看吧?怎么说的和发生的几乎一样?佩服,五体投地的佩服。”
众人一听,顾不上仪态了,顾不上皇帝在场了,不由得发出惊叹声。
朱元璋也不管自己的身份了,同样发出惊叹:“神医就是神医,如同亲眼所见病发一样,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太医院里所有的太医,望尘莫及!”
澹台建星说道:“皇上过奖了,太医院里的几位御医,医学造诣相当高深,老朋友,你不该喝这一杯热茶的,而应该喝一杯姜茶的,姜茶才是祛风寒赶邪气的,你那一杯热茶不光没有作用,反而成了药引子,导致内热外寒交集,加速发病啊!”
刘基苦笑着:“有些病潜藏在体内,就差一点星火引发而已,因此才不会发作,那一杯热茶,就是借势而发的星火,结果发作了,如同缺堤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澹台建星竖起大拇指:“老朋友的学问真丰富,一点就明。”
刘基说道:“对于治病救人这方面,我没有太多研究,有愧你所说的学问真丰富这五个字。”
澹台建星说道:“还好先生没学这门功夫,要不然以先生的才智,一定比我学得更好,江湖上哪里还有我的位置。”
徐达紧张问道:“神医,其他的别多说,先生还有救吗?”
澹台建星想了一下,说道:“药医不死病,先生尚未病入膏方,当然有救,先生忧国忧民,造福苍生,说句不该说的话,实在是不该得此怪病的,不是吓唬各位,如果不是草民恰巧来京,再过五天,心脏一堵,脑血一爆,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
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声音明显有些哽咽了,他在感慨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