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任务已经完成,于是常登平率领众人回沙州,欧明举几人留任长安。
常登平过凉州到甘州,令众人宣传节帅得朝廷册封,为归义军节度使另兼安西都护府都护。
此为朝廷酬谢节帅平定叛乱,安定河西之功,勉励节帅重建安西都护府。
一边走一边宣传,常登平带来的十几个人都是宣传司的老人,怎么宣传他们最拿手了。
到敦煌,白绍威热情接待使团,在城门口上演一出好戏,‘情真意切’的感谢朝廷赐予安西都护府都护之职,表示自己一定以重建安西都护府为己任,不负朝廷所托。
不出意外,这一场戏成功为白绍威赚取到安西都护府弱宣称,当然考虑到唐末的游戏规则,这也可以称之为强宣称。
凡是此次前往长安的使者,皆有嘉赏,其中常登平从宣传司升任至军政部,其余人各有升迁。
至于他皇帝赐予的粟帛,还没有赐给乐师的多,因此被留在甘州充作军费。
“你从凉州借道而来,凉州的情况如何?还有萧军使,他最近如何?”
节度使府衙中,白绍威向常登平询问事情。
“卑职路过凉州时,气氛已经比较紧迫,吐蕃虽然获得平定公告,但他们不相信河西这么快就平定下去,因此他们依旧在向凉州及附近各州进发。
我路过时,兰﹑鄯﹑河﹑岷﹑廓各州相继沦陷,吐蕃正集中兵力前往凉州。
萧军使处倒是无事。”常登平娓娓道来。
“朝廷难道并无举措?”
常登平摇摇头,“皇帝每日痴迷于宴会,根本不去处理朝政,朝政由各位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处理。
然而,其中明事者甚少,长安有歌谣:确确无论事,钱财总被收。商人都不管,货赂几时休?
亡国之相已现,这大唐还能撑多少年呢?”
白绍威看着这个从宣传司升任到军政部的人,不得不说人家觉悟就是高啊。
“甘州边界地区有原本的驻扎士兵一千余人,军屯田后备兵千余,再加上甘州军六千多人,只做防御应该可以。”
“甘州军六千多人多为新兵,虽说在您的带领下,培养出一往无前的气势,但终归是训练不足啊。”李文卓在一旁补充。
这倒是,甘州军实力并不强,虽然有接收的老兵,但又不放心他们去甘州,那边离敦煌太远了。
“先等一段时间,等着我在这里看着政务省组建完成,走上正轨,再把高昌回鹘打退回去,我就前往凉州,正好趁这段时间让甘州军历练历练。”
李文卓点点头,“政务省的架子已经建起来了,就等往里面填充人员。节帅,您其实可以趁这段时间前往伊州。”
“也行,那我往伊州一趟,这次我就带几个亲随,博彦,你也不用准备粮草,一来一回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敦煌你先照看着。”
第二天,白绍威带着十几个亲卫,悄悄的离开敦煌直奔伊州。
伊州,治所伊吾,曾有户二千四百六十七,口万一百五十七。
而如今户不过六、七百,西边的罗护守捉也早就废除,白绍威不由感慨天宝之乱影响之大。
尚未及伊吾,便遇上零散的回鹘骑兵,白绍威看见二话不说,招出骑砍士兵,就是上前干。
白绍威硬挨了一刀,将一个看着像是小队长的回鹘士兵拽了下来,使劲儿揍了他几拳,又将他两个胳膊卸了下来,疼的那个人嗷嗷叫。
“你问问他,此地是何情况?”白绍威对着亲卫里面会回鹘语的人说。
那名亲卫同那个俘虏经过一番激烈沟通,得到了情报。
“节帅,回鹘儿已经达到了伊吾城下。”
“啊?伊州驻扎了不少军队呀,怎么会直接打到了伊吾城下?”
“根据这个杂胡所说,此次回鹘出兵足万三千。”
白绍威看着部队界面里面四百多骑砍士兵,其中有将近一百的六级兵,大约估计了一下,这次起码应该能刷一刷医术了。
“把他处理了,咱去伊吾。”白绍威下达命令。
亲卫干净利索的抹了俘虏的脖子,跟上白绍威。
白绍威到了一处高山,遥望伊吾的情况。
一万多的敌军恍若大海,光是营帐就看不到边,这可不好办。而且现在城池被围,不好突进。
没办法,那就杀吧,自己和亲卫加上即骑砍士兵总共不到五百人。
现在跟城里边联系也来不及了,那就杀下去吧。
所有人全都披上战甲,除了白绍威体力出众选的是重甲,其他人都选的是普通的光明铠,又给战马披上了马铠,将乘骑马丢在山上。
白绍威召唤出骑砍士兵,一股脑的往下冲。
一支回鹘小队看见白绍威,“呔!你们是何人?快快报上名来!”
“我是你耶耶!”白绍威横起陌刀直接杀入敌军。
身后的骑砍骑兵跟随冲锋,骑砍弓骑兵绕圈射箭,鸣镝声刺耳,预示着地狱使者的降临。
凡是撞上陌刀的敌军皆是一刀两半,不过两个来回,这支小队就已经全军覆没。
“真是爽啊!诸君随我再战,誓要杀个天地清明!”
白绍威骑马冲上了正在指挥攻城的大纛处,对于骑砍步兵他已经下令让他们自己作战,只要不是太多的敌军,自保简直是绰绰有余。
在一片沙土弥漫的战场上,来自回鹘各部落的士兵散漫的站在战场上。
他们不过是被部落挑出来,跟随部落首领帮高昌回鹘可汗打仗的,不要指望着他们能有什么组织度。
今天他们不过是日常摸鱼,足足有一万多人的士兵来攻打伊吾,可说白了,他们身上穿着皮甲,有的连皮甲都没有,其实也就是炮灰。
真正的主力,是在高昌回鹘可汗身边的七千亲随,他们个个身披铁甲,像这样的铁甲只有他们部落首领和身边几个亲信才能拥有的。
真是不敢想象这样一支铁骑,会有怎样恐怖的实力,拥有这样的亲随的高昌回鹘可汗才配控制住整个高昌回鹘。
在众多回鹘士兵中,有一个回鹘儿却在神游天外。
他们家的母羊快要生小羊崽儿了,而他和他的兄弟却被首领拉过来充人数,家里边儿只有母亲和妹妹,不知道能不能照顾过来,也不知道这个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正当他走神儿的时候,突然发现远处有一支骑兵冲了过来,他眼神儿可好使了,家里边从没有丢过羊。
那支骑兵每个人身上穿的铁甲都比高昌回鹘可汗亲随身上穿的铁甲好,而且看着好像很厚重。
他知道可汗哪有那么好的装备,这恐怕是汉人的部队,只有他们才这么富有。
正当他想叫同伴也一起看看,却见那军队冲进自方军阵,为首之人抡着非常长的武器,他看的分外清晰,但凡碰到的回鹘士兵都变成了两节。
而他身后的骑兵更是恐怖,或是张弓射箭,或是刀斧飞舞,像是他曾在沙漠中见过的肆意咆哮的黑风,当年他差点儿死在那里,没人能体会他当时的恐惧。
现在或许所有人都能体会到了。
旁边的回鹘儿听到他发出的怪叫,心想他发了什么大病,却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模糊的黑影。
那团黑影渐渐靠近,将沿途的阵线一一撕裂,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大的马蹄声,嘶喊声和鸣镝的刺耳声。
他将永远的记住这个声音,以及它带来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