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整个河南各府州县,被朱慈烺和孙传庭先后收复,到如今只剩下一个新野城。
正如朱慈烺所说,依靠河南及河南人起家的李岩,已经无路可去了。
而对于李自成,他李岩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正是凭借这点,才让李岩在收到刘宗敏被大败的消息之后,选择回到顺营。
人的名,树的影,没了初战那种,对方不知道自己情报的优势,朱慈烺面对李岩的空城计,也有些犹豫。
李岩不是傻子,明知送死,又怎么会留下?
所以朱慈烺断定,李岩必有后招,必有他留下来守新野的目的。
思来想去,朱慈烺最终没有下令让手下去强攻新野,当然朱慈烺可不是司马懿,被一座空城就吓退。
“把西面的伏兵加倍,并命令西面主将杨展,给我日夜不停的监视,如若让李岩跑了,我夺了他武探花的名头!”
西面,正是围三缺一的那个缺一,围三缺一,从来都不是真的留一面让敌军逃走,而是给守军一个侥幸的希望而已。
说完,朱慈烺又把郝摇旗叫了过来,嘱咐了几句。
“诺!”
郝摇旗一个行礼,领命而去。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中军太子营帐,一大早就挤满了文臣武将,一个个为怎么攻打新野,吵得不可开交。
“末将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小新野城,一个小县城而已,塞满了也就十来万兵。
如今城墙已破,也就一个冲锋的事!”
说话的是高杰,他是主强攻的,而支持他的只有同为老牌秦军总兵的牛成虎。
“高总兵,对方可是李岩,而且明知新野城必有埋伏,还强行进攻,那伤亡如何估量?”
李邦华开口反驳,他是反对强攻的,支持李邦华的有两个,王之心、骆养性。
“李监军,这行军打仗,哪里可能会没有伤亡呢?人死了大不了再招。”
高杰也是直性子,说话很是直接。
高杰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李邦华还没想好反驳的词。
但有人心思灵活的,直接帮他说话了,不仅说的好,而且还顺手扣了一顶大大的帽子。
只听骆养性一副悲天悯人的语气大声说道:
“高总兵!你作为一镇主帅,全镇两三万人的性命都握在你手里,他们都是你的兄弟,你的袍泽!
你怎能说出这样心狠的话!”
“骆指挥使,额说的……”
高杰被扣了大帽子还没反应过来,刚想反驳,被身旁的尤世威,一把拉住了,对于尤世威,高杰是服气的,所以高杰虽然不解,还是选择了闭嘴。
账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主座上,朱慈烺静静的坐着,看着双方的争论,表面一言不发,内心却一直在各种思量:
从诸将的神态可以看出,大多是支持高杰,主战的。
只有李邦华是真的怜悯士卒,不愿拿将士们的命,去硬拼。
至于王之心、骆养性,明显是因为察言观色能力强,从平常自己的言行举止,看出了自己比较在意、甚至说比较计较将士们的伤亡。
所以,他俩纯粹是为了拍马屁,为了当自己的传话筒。
话说这个骆养性,现在格外的活跃,不仅处处充当自己的传话筒。
竟然还真的掏空家底,顺带着叫上了亲朋好友,拉了一支上万人的人马过来。
个个年轻力壮不说,还都是家丁、佃户、矿徒、漕运纤夫,全部符合野战军标准。
并且还从北直隶搜罗来了大量甲胄和马匹,让这上万人的队伍,人人有一身皮甲,队总开始,最少一身布面甲或者棉甲。
布面甲,是布包着铁甲,棉甲,是棉布包着铁甲片。
等于从队总开始,最少一身铁甲。
到了旗总、百总、把总、千总,甚至学起了满清,身穿皮甲套布面甲,双重甲,乃至丝绸布甲套锁子甲再套布面甲,三重甲。
除此之外,还有上千河北战马、两千北方驮马。
这是把家族连同亲朋好友家所有的铁甲都挖出来了,同时还把马匹也都挖了出来。
估计家里的父母出远门,都没有马车,只能坐慢吞吞的轿子了。
这个骆养性对自己是下血本了。
……
“报!庐州府八百里加急!”
传令兵的进入,让平静再次被打破,一封密信送到朱慈烺手里,打开一看,朱慈烺的表情明显停顿了一下,之后又保持喜怒不惊的开口说道:
“庐州府沦陷了,李自成果然不出所料,打算来个围魏救赵。”
坐在太子左边第一位的孙传庭总算说话了:
“太子殿下,贼酋李自成,毕竟是流寇,流寇不善硬碰硬,而喜好投机取巧。
如今他们连连战败,再选择硬碰硬的节节抵抗,那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孙传庭还加了一句:
“如果他们是打硬仗的人,他们也早就被灭了。
取巧是他们惯用的伎俩,也是唯一的选择。”
很容易加一些拍马屁词的话,被孙传庭说的格外生硬,看的王之心、骆养性都急了,但他俩又说不出有这么多干货的词。
办正事的时候,朱慈烺就没心情看小丑的逗笑表演了,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孙传庭的观念。
看太子点头赞同,孙传庭反问起了太子:
“对于李自成的投机取巧、围魏救赵,不知太子殿下作何应对?”
孙传庭说出了所有人所担心的,等他说完,帐内的文武都不由自主的看了过来。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自己的身上,朱慈烺就依旧成竹在胸:
“此时此刻,孤,但说无妨。
孤的凭借,无他,唯长江天险尔。”
说着,朱慈烺起身走到了巨大的地图面前,拿出一根小木棍,沿着地图上的长江画了过去。
“长江的波澜壮阔,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越是中下游,水面越是宽广。
行军打仗又不是春游,没有船,哪怕是船少了,大军都过不去。
孤已经传令移师驻守庐州府、安庆府、滁州、和州的刘良佐,移师驻守凤阳府、淮安府的刘泽清,以及领命驻守扬州府及防御长江的沈廷扬、郑鸿逵。
将整个江北淮南地区的船只都搜罗到了长江南岸,连漕船都控制了起来,包括江北的官军,都不能留下一条小舟。
整个江北到淮南地区,再无一条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