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己方援兵声势浩大的炮击,极大的呼吁了淮安城守军的士气,而已经攻上城头的顺军,却出现了骚乱。
以炮灰作为消耗去送死的弊端,在此时此刻被显露出来。
本来顺军已经占据了超过近百步长的城头,如此长的距离,涌上的兵力已经数百上千,且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
这已经不是精疲力尽的守军,可以赶下去的了。
正常情况下,城破已成定局。
如果这数百上千集体攻上城头的是骑卒这样的正规军、老营这样的精锐。
城下的炮击再怎么轰烈,也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
但如今的城头上顺军,全是流民和新卒,新卒都占少数。
哪里见过如此多火炮齐射的他们,随着炮击的次数越来越多,城下的顺军越来越骚乱,爬上城头的流民、新卒,速度越来越慢。
前有明军守军,后有战无不胜的明太子不停的炮击,几天前十几天前还是平头百姓的他们,哪里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压力。
而刘泽清很快发现了战机,翻身下马,大喊一声:
“儿郎们!常胜不败的太子殿下开始进攻了!所有人都跟我上城头支援!把流寇赶下城头!
杀呀!”
喊完,刘泽清也豁出去了,第一个冲上了城头,身先士卒的领着下马的亲卫家丁,杀向了城头上顺军。
久经战场的老牌总兵,武艺自然不是普通流民、新卒能的,一把关刀在他手中,好似关二爷转世一般,一个左横扫,直接倒了两个。
动作极快的刘泽清,双手一轮,再来个右横扫,又是两个顺军被开膛破肚,其中一个还拿手中的棍棒去挡。
锋利又沉重的关刀刀刃,又哪是一根普通的木棍能挡住的,只听咔嚓一声,刘泽清就破开了木棍,之后用余力,将还是底层流民的他,来了个横切的一开二。
面对刘泽清,流民、新卒们,根本没有一合之敌,刘泽清的势不可挡,加上杀人如麻的血腥场面,以及同样身手了得的家丁们也加入战斗。
让本就最骚乱的城楼上的顺军,直接崩溃了。
“打不过!打不过!跑啊!”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城头上顺军,丢下棍棒和铁质农具,掉头就要从云梯上爬下去。
城下的往上爬,城上的往下爬,顿时把云梯给堵了,城下的步卒、骑卒,很快发现了不对,连忙冲了过来,对着城头上崩溃的友军,就拿弓箭射,拿火铳射。
“铳~”
“嗖嗖嗖~”
羽箭加三眼铳的声音,都落在了城头崩溃的顺军前队身上。
可后面的顺军同样面对刘泽清等人的屠杀,哪里会管前队在经历什么,就是不停的往云梯挤,不停的推搡挡在身前的同伴。
“呃啊~”
城头上不断的有中了己方弓箭和铅弹的顺军掉下来,还有不少被后面的人挤的直接从城头上摔下来。
眼看前后都是死,马上就有反应快的大喊:
“明太子仁善,怜悯世人,从不杀主动投降者,所以我们降了吧!”
“降了吧!”
这种犹豫一秒都会要命的时候,很快这个观念被贯穿了整个城头上的顺军,手中棍棒、农具一丢,全都跪地降了。
城头上的顺军都降了,靠着城墙的简易云梯,也都被长长的撑杆给推倒了,木檑、石檑、砖檑,也再次从这段城墙上往下砸。
而用木檑等往下砸的,就是刚刚在城头上降了的顺军。
刘泽清在收缴了他们的近战武器之后,又给他们换上了沉重的木檑、石檑、砖檑,让他们立马投入了战斗,协助防守。
一下子,战无不胜的明太子,成了自己的太子殿下。
惊天动地好似犁地的炮击,也成了己方的进攻手段,而明军又不会动不动就拳打脚踢用鞭子抽。
刚刚才投降顺军,顿时感觉一切都好了起来,往下丢木檑、石檑的热情,也格外的高涨。
城下,顺军还想逼着流民、新卒往城头上冲,连步卒都开始被逼着加入攻城。
可哪怕是第三等级的步卒,也是十多天的攻城战,刚升上来的。
他们本质上也是刚刚被裹挟入顺军的百姓,只是他们早了几天,多攻了几天城,而升上了步卒。
所以,面对声势浩大的红夷大炮炮击,己方毫无还手之力,如此还要攻城。
对他们的士气打击同样极大,如今再被逼着攻城,虽然他们手中的武器稍微像样了一些,但同样扛不住如此大的压力,直接陷入骚乱之中。
攻城的顺军士气极低,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攻城的效率自然高不起来。
“畏惧不前者!死!”
“嗖嗖嗖~”
督战的李双喜,直接火冒三丈,对着踟蹰不前的顺军,就射出了连珠箭。
麾下的老营骑兵也不停的张弓搭箭,直接对着己方还在犹豫的步卒、新卒、流民,发动了齐射。
两千多精锐的老营骑兵,两千多的羽箭齐齐飞来,让身无片甲,也无盾牌的步卒、新卒、流民,一瞬间倒了三五百。
可骚乱依旧没有制止的意思。
后方通过单筒望远镜,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李过,为了防止扬州城下的事情重演,不得已,下达了鸣金收兵的命令。
“铛铛铛~”
“轰隆隆~”
“千岁!千岁……”
顺军鸣金收兵的声音,伴随着已经没有停过的轰入顺军军阵的炮击声。
随着攻城的顺军,逃似的快速退下,城头上也发起了为太子欢呼的声音。
攻城停止了,以攻破淮安城为要挟,逼迫明太子主动进攻的计划,也落空了。
李过陷入了进退两难之中,而且还不能停在原地。
进,前有淮安城挡着,后有明太子的军阵。
退,十多天的攻城就白费了。
而且在撤退的过程中,以红夷大炮的超远射程,三十万大军的队伍,少不了还会白挨很多炮弹。
停在原地就更不能了,一直处于被动挨打,又毫无还击,所造成的士气打击,哪怕是最精锐的老营骑兵,也会慢慢承受不住。
李过、李来亨,以及气急败坏的回到了中军的李双喜,三位李家将军,都陷入了纠结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