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型佛朗机炮开炮的声音,虽然没有密封性更好的前装的红夷大炮那么震耳欲聋。
但当数量达到700门的齐射时,对于耳膜的震荡,依旧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七百枚实心炮弹砸进400步外,挤成一团的顺军队伍。
足够拥挤的队伍,让除了少数飞高了或者飞低砸进地里的炮弹,剩下超过六百五十枚的炮弹,都被完美的接住了。
再除去贯穿人体后直接镶入泥土的炮弹,依旧有五百多枚炮弹,形成了跳弹,那就是五百多条血肉胡同,那就是新一轮的人间炼狱。
“呕~”
“呕~呕~”
呕吐声,连成一片,都是被裹挟的,吃不饱穿不暖,升到步卒前还没有军饷,谁愿意真卖命呀!
“跑呀!”
随着一位最早亲眼目睹了三百步真空带产生的一位顺军流民,带头喊了一声,顺军的先头部队,全部向后,向后被堵了就向左右,拔腿就跑。
前队全线崩溃,后面的顺军也受到了影响。
“轰隆隆~”
催命的佛朗机炮再次发起了齐射,让更多的后来者,也加入到了崩溃的队伍当中。
18磅红夷大炮、6磅3磅红夷炮也慢慢完成了装填。
“轰隆隆~”
近千门火炮的齐射,所带来天地颤抖的巨大轰鸣,以及数以百计的血肉胡同,让越来越多的顺军开始崩溃。
身处顺军大军最后的李过,冲着早已得到密令的一万余老营骑兵,及麾下骑卒战力已经达到正规军水平的骑卒各主将,挥了挥手。
一万余老营骑兵开始第一个偷偷撤退,骑卒们也在各营主将的号召下开始集结撤退。
只剩下二十万的步卒、新卒、流民,还在不明所以的冲锋或者崩溃当中。
李过的老营骑兵慢慢脱离了大军,往东南方向撤退,又有七八万步行的骑卒也跟上了他们的队伍。
指挥高台上的朱慈烺、孙传庭都看的一清二楚。
“怎么只有一万多骑兵?李自成虽然连续战败,但老营骑兵损失并不大,怎么也还有八九万老营骑兵吧!
怎么会只有一万余?!”
朱慈烺还没学会通过单筒望远镜,估算某个兵种的人数,但一听到孙传庭如此一说,立马敏锐的发现了不对。
“这不是李自成!”
朱慈烺瞬间失态,不过很快调整过来,语气冰冷的道:
“孙督师,我们被耍了!李自成的核心老营骑兵主力,根本不在这里,甚至可能根本没离开扬州府的境内。
这三十多万大军根本就是疑兵,是诱饵,是蜥蜴的断尾!”
“啪啪啪~”
朱慈烺开始鼓掌:
“李自成不愧是李自成!真是大手笔!拿出三十万步卒当断尾!厉害厉害呀!”
说完,被耍了的朱慈烺,退到了指挥台上靠后的位置,指挥权全交给了孙传庭。
随着孙传庭挥动令旗,抚军太子大军也开始全线突击。
“我们又胜了!万胜!万胜!万胜!杀呀!”
“又胜了!杀呀!”
无论如何,终究是打败了打着李自成大纛的三十多万大军,在普通将士眼中,就是胜了。
抚军太子大军,都爆发出胜利的喜悦,欢呼着开始了追击。
“啾啾啾~噼里啪啦~”
三道巨大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淮安城中,留在城中的太子信使,急忙找到了浑身血红柱刀观战的刘泽清。
“刘总镇!是太子殿下的信号!”
“呼~”
刘泽清重重的喘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眼中却再次绽放出杀气。
“所有淮安城的将士听令!随我出城杀敌!”
没有人愿意在可以选择活着的英雄和奸贼的时候,会选择奸贼。
刘泽清一声大喊,不顾之前厮杀的疲惫,又冲下了城头,找到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
这一刻,当了半辈子孬种的刘泽清,感到从未有过的意气风发,是真实的、油然而生的意气风发,而不是平常为了迎合各种场景,而装出来的。
“开城门!热血男人们!随我杀!”
乘胜追击谁会嫌累?
淮安城几乎倾巢而出,四五万还有行动能力的守军,从城中杀出,开始夹击顺军。
四五万疲惫之师,追不上李过的老营骑兵,但步行的骑卒们却因为刘泽清、刘良佐的家丁骑兵,被牵制了。
淮安城中的步兵很快跟了上来,刘泽清是当英雄上瘾了,二话没说,手中关刀一举:
“杀!”
四五万精疲力尽的淮安城守军,开始压榨身体最后的一丝体力,挥舞手中刀兵,不要命的杀进了人数是他们一倍,且体力充沛的顺军骑卒大军之中。
“大哥,这刘泽清、刘良佐真以为我们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吗?
真是什么狗,都能上来咬我们两口了吗?!
让额带本部两千余老营骑兵,去教教他俩,好让他俩知道,狗永远是狗,就算偶尔雄了一次,那也只是强一点的狗!”
说着,李双喜就要领着本部老营骑兵,去好好教育一下刘泽清、刘良佐。
“双喜!”
李过开口叫住了他,并好言解释:
“双喜,我们的目标已经达成,现在大王恐怕也早就突围成功。
如今这时候的首要目标,就是我们自身及老营们的安危。
切不可意气用事。
骑卒毕竟是骑卒之名的步兵,不是真正的骑兵,早晚都会丢的。
至于刘泽清、刘良佐,就让他们收着这份功劳吧!
让他俩立功,好过让周遇吉、黄闯子或者明太子嫡系将领立功。”
“哼!”
被两个不入李双喜法眼的垃圾打败,李双喜是一百个不服,但李双喜又不是满脑子肌肉、有脑子不用的莽夫,他还是有脑子的。
刘泽清、刘良佐统领的四五万淮安守军及青壮,与顺军的骑卒厮杀到了一起,高文采、孙世瑞的秦军铁骑利用很快赶来了支援。
当秦军铁骑在只有双腿的顺军骑卒侧翼停下来,并慢慢列出墙式冲锋阵型的时候。
当一丈八、两丈长的长矛,被平举,对着顺军骑卒侧翼不急不缓的开始冲锋时。
再看看已经完全抛弃了他们,扬长而去的老营骑兵及将军们。
骑卒并没有多做什么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