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轮霰弹齐射之后，就是又一轮的海浪冲刷。
绕道渡过旧黄河的两万二千外藩蒙古骑兵，或者说牧民，已经降到接近一万。
只是一群会骑马的老百姓而已，还是从未上过战场没见过血的老百姓，心灵哪里能承受的住这超过六成的死亡率，还是死相极为难看的那种。
剩下一万多的外藩蒙古牧民，神经瞬间崩溃。
有的明知必死，也要向后跑。
有的看后退的死了，本能的往左右跑。
有的已经完全吓傻了，对着前方、明军的方向，一边大喊“快跑呀！”，一边脱离了迅速前进的大队，独自打马狂奔。
明军的前队，还是赶过来重新列阵的西班牙方阵。
“噼里啪啦～”
不待这些吓傻了的外藩蒙古骑兵接近，最前排的重型火绳枪手，就将他们连人带马，射倒在了面前。
重型火绳枪虽然不像火炮的霰弹一样，可以拦腰把人一开二，但三五明两重的大铅弹，也是能直接打断胳膊和腿的。
因此，这些疯癫了的少数外藩蒙古，很快就见到了他们的长生天。
“满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杀呀！”
无论如何，外藩蒙古牧民，还是帮八旗满洲和八旗蒙古，铺出了一道冲锋的道路，这个时候火炮已经彻底来不及发射下一轮炮击。
除了位于左右两个角落的四五十门红夷大炮。
剩下的二十多门红夷大炮，一百五十门6磅、3磅红夷炮，五百门中小型佛朗机炮，共近七百门大小火炮，直接丢在了战场上。
拿来换钱，可以拉起一支七万普通明军的七百门大小火炮，就这么丢在了战场上。
如此神豪，让多铎见了都直皱眉。
哪怕是多铎，那些被明军炮弹砸坏了的红衣大炮，都已经好好回收，好好保存了起来，等着回炉重造。
朱慈烺却为了掩护不值钱的步兵，直接将价值连城的大炮，丢在战场上。
一路太平，连陷马坑都全部被填平了。
四万的八旗真满洲在后，一万的五八旗蒙古在前，直冲十个像趴着的乌龟一样的西班牙方阵。
一百步距离。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前排的轻重火绳枪，纷纷发射出铅弹，之后火速往长矛方阵的后排跑去。
两边轻型火绳枪小方阵的第二排火绳枪手，继续发射，射完就跑，第三排、第四排、最后第五排都是如此。
只有位于长矛方阵两边，跟长矛方阵一同列队的、竖着的各两队火绳枪手，还在骚扰性的持续射击。
连续的“炒豆”声过后，让两三千的八旗蒙古，跌落马下。
“嗖嗖嗖～”
很快，八旗蒙古的骑射箭雨，也赶了过来。
摆出了西班牙方阵，却没有西班牙板甲，连个胸甲都没有的。
普通士卒只有纸甲，或者南方随处可见的竹子、煮熟了做的竹甲。
因此明军将士们，面对骑射飞来的箭雨，只能低着头，硬着头皮去顶。
“呃啊～”
不少长矛手都中了羽箭，只是除了当场毙命的，或者重伤到失去战斗力的。
其他大部分中箭者，都是任由小巧力小的骑弓射出来的软箭，插在自己的肉体上，好似铁塔般，继续保持着肩并肩的方阵。
如此战斗意志，超出了所有满蒙骑兵对明军的认知。
密密麻麻的长矛方阵，并没有被骑射的箭雨打散，面前的长矛依旧如浑身是刺的墙。
接近两丈的长矛组成的矛墙，最前面撞上去的肯定必死。
都是帮满洲人打天下的，又不是帮自己，因此八旗蒙古也怕了，可他们又不敢后退。
四万八旗真满洲在身后，一万多的八旗蒙古要临阵脱逃，那么没有一个逃跑的八旗蒙古能活着离开。
战马也不傻，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撞矛头送死，于是八旗蒙古和他们坐下的战马，默契的绕过正面的长矛方阵，而冲向了方阵之间的空隙。
八旗蒙古全往方阵的缝隙涌去，后面的八旗真满洲，战斗到现在，首次直接暴露在了前列。
八旗满洲的章京们，也想跟着八旗蒙古，往方阵之间的空隙冲。
“噼里啪啦～”
“轰隆隆～”
“噗呲噗嗤～”
正对着空隙的是“乌龟的两条后腿”，这是两个火绳枪小方阵，被聚拢在一起的八旗蒙古，躲过了长矛墙，却没躲过铅弹。
全挤在狭隘空隙里的八旗蒙古骑兵，被两个火绳枪小方阵的轮射，像割麦子一样的，一排排射倒。
除了火绳枪轮射，左右也是竖着的两队上了刺刀的火绳枪兵。
因为他们冲进了中间，火绳枪兵从竖队一个向左转/向右转变成了两列横队，完美的射击队形，完美的交叉火力，还是近距离直射。
除了这些，就是从两边的长矛兵手里丢过来的密密麻麻的手雷。
本以为钻入了空隙，却被空隙尽头的火绳枪方阵，持行了轮射枪毙，又被左右的火绳枪兵夹击，享受到了三面夹击的火力的同时，还要迎接地面成堆的手雷爆炸。
陷阱，空隙根本就是留给他们的陷阱，陷阱，空隙根本就是留给他们的陷阱。
八旗蒙古骑兵们反应了过来，可已经太晚，三面的夹击，加手雷，让他们人仰马翻。
后面的八旗满洲把这一切都看的真真切切。
往前，是长矛之墙，往空隙钻摆明了是陷阱，横竖都要死。
难道八旗满洲，这一次真的要吃败仗了吗？还是庞大到上四万的八旗满洲铁骑？
八旗满洲也不是完全没有吃过败仗，但那都是几百人、一两千人小规模冲突时的小败仗。
什么时候有过，超过一万的八旗满洲铁骑聚在一起的时候，还吃过败仗？
在场的所有八旗满洲、八旗蒙古都想不起来。
好像从未有过，不然也不会有那个名号。
可如今这个“满万不可敌”的名号，就要折在自己手里了吗？在场的所有八旗满洲，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满人不满万！”
多铎开始了怒吼，他知道他喊出这句话代表着什么，他的心也开始流血，心如刀绞。
可他们也有他们的荣耀。
“满万不可敌！”
所有的满洲骑兵都做出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