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王成猛然拔出手中有些卷刃的长刀，警惕的向声音的来处望去。
黑暗中，一个高挑的黑衣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你是何人？”
王成沉声喝问。
“厉红雨。”
黑衣人影傲然回答。
王成隐隐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没能想起来具体是谁。
于是淡淡摇头：“没听说过。”
黑衣人影闻言一窒。
王成明显看见，对方握在手中的长剑紧了一紧，就连被黑色夜行衣束缚着的胸口，也起伏了起来。
可惜，对方面上还蒙着黑巾，夜色中看不清面容。
“哼！”黑衣女子一声冷哼，咬牙道：“那我就郑重介绍一下自己，家父猛虎帮帮主厉飞宇。”
“哦。”王成恍然，“原来是厉二小姐，失敬失敬！”
这猛虎帮乃是泉州城最强的三大帮派之一，和野狼帮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猛虎帮帮众近千，帮主厉飞宇更是赫赫有名的高手。一手《猛虎拳》，被誉为泉州城第一刚猛拳法。
传闻，厉飞宇的一双儿女，都是年轻一辈的英才。
原身应该也听过这位厉二小姐的名字，所以王成才觉得熟悉。
“不知二小姐拦住在下，可是有事？”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那提纯糖霜的秘术，本小姐看上了。你开个价吧。”
黑衣女子直接开口。
王成无语。
本以为自己做的足够隐秘，没想到不仅被这野狼帮的师爷发现，连这位猛虎帮的二小姐也盯上了。
看样子，今天这事是无法善了了。
“十万两。”
王成随口开了一个高价，试探厉红雨的反应。
哪知。
这位厉二小姐直接一口答应：
“好。”
王成微微一愣，这位黑道大佬的千金这么好说话？！
下一刻，便听对方话音一转：
“不过，我现在没这么多钱。只能先给你一百两首款，等糖霜生意扩大，赚了银子，再逐步支付剩余尾款。”
艹！
你想屁吃呢？！
王成差点儿爆了粗口。
原来是想空手套白狼啊！
相比那位野狼帮的师爷，这位厉二小姐的手段看似温和，本质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
“二小姐如此没有诚意，这交易可没法做下去了。”王成故作生气，“你猛虎帮家大业大，一下子拿出十万两银子或许困难，两三万两，总没有问题吧？”
“王公子有所不知，猛虎帮固然实力强大，但做主的乃是我父亲和我哥。”厉二小姐淡淡解释，“这笔生意，我并不想以猛虎帮的名义来做。”
“相信王公子也清楚。也就是我女孩子家心善，才会想着和王公子你公平交易。若是换了个人来，未必不会做出和那位野狼帮师爷一样的举动。”
厉二小姐的话语软中带硬，明显带着威胁。
“而且，人多嘴杂。参与的人多了，消息难免泄露。带来不必要的变数和麻烦。”
王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糖霜之所以如此昂贵，是因为这世界的糖沙提纯技术落后。将普通的糖沙提纯成纯净的糖霜，往往需要花费巨大的人力和物力。
一旦让人知道，有大批量提纯糖霜的秘术，其中暴利，必然会引来无数强大对手的觊觎。
可永远不要低估了人性的贪婪。
“以厉二小姐自己一人，恐怕保不住这么大的生意吧？”
王成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自然不是我自己一人。我有一好友，乃是镇远镖局的少主。镇远镖局乃是岭南最大的镖局，岭南所有大小势力都要给镇远镖局面子。”
“我们生产出糖霜，并不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或者城市售卖，而是借助镇远镖局的镖路，分散到整个岭南道的所有城市。这样，既扩大了销售渠道，又分散了库存，也就不会那么引人注意。”
“我大致估算过，岭南道有十三郡、一百二十七小城。每个郡城每年消耗一千斤糖霜，小城每年消耗两百斤，加起来就是近四万斤。折合银子，就是四十万两。扣除成本，每年至少有十万两的利润。”
“王公子若是愿意将秘术卖给我，最多只需两年，我就能将十万两银子全部给你。”
不得不说，这位厉二小姐，倒真有几分商业头脑。
“二小姐若不习武，而是去经商，未尝不能富可敌国！”
王成击掌赞叹。
继而，话音一转：
“只是，既然有这么大的利润，我为何要将秘术卖给你？”
“因为我的拳头比你大。”
厉二小姐毫不掩饰的扬了扬手中的长剑。
王成发现，自己似乎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沉默半晌，似乎认命般开口：
“好吧。我可以把秘术给你。不过，不是卖，而是合作。”
“怎么个合作法？”
“入股。”
“入股？”厉二小姐眉头一皱。
“就是技术入股。”王成解释，“这秘术我可以不要一分银子，免费提供给你。但售卖糖霜所获得的利润，你需要给我八成。”
“八成？”厉二小姐失声尖叫。
“不错。这生意的核心，就是糖霜提纯技术。所以，我要八成，不过分吧？”
“可以。”
厉二小姐略一沉吟，便点头答应。
然后，开口道：
“咱们既已达成合作，那提纯秘术，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尽管厉二小姐有刻意控制，但王成还是从对方说话的腔调中听出了急切。
“可以。”王成点头，“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事想劳烦二小姐。”
“何事？”
“咱们合作的，毕竟是一项会被很多人觊觎的暴利生意。我得确认，二小姐是否有能保住这生意的本事。”
“你想怎样确认？”
“听闻二小姐乃是泉州城年轻一代赫赫有名的高手。在下也恰巧练过几天武功。所以斗胆，想请二小姐指教一番。若是二小姐能在十招内打败在下……”
王成话未说完，厉二小姐已是一声轻喝：
“看招！”
手中长剑锵然出鞘，在夜色中划过一道森寒的银光。
那银光速度极快，一瞬间就掠至王成身前三尺之处，将王成的大半个身体都笼罩进了攻击范围。
王成长刀上撩，于千钧一发之际，插入厉二小姐剑光的间隙。后发先至，削向厉二小姐握剑的手腕。
一瞬间，厉二小姐就察觉到了扑向手腕的寒意。
她没想到，王成的刀法竟然如此迅捷。
她这一剑，固然能在王成上半身留下一个巨大的伤口，手腕却也将被王成废掉。
厉二小姐自然不肯和王成两败俱伤。
强行收回即将建功的剑招，身躯后仰，险之又险的避过了王成的刀锋。
一出手就差点儿吃了个闷亏，这让厉二小姐的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冷哼一声：“倒是有点儿本事。难怪敢向我挑战。”
王成却是心中大定。
之所以答应和这位厉二小姐合作，是因为王成看出，对方乃是势在必得，容不得拒绝。
甚至，对方故意提出一个“分期付款”的合作方式，也是为了让王成放松警惕，觉得对方只是想“空手套白狼”，而不会要王成的命。然后，破掉王成的心防，让王成舍财保命。
两世为人，王成自然不会这么轻易上当。
于是，将计就计，提出了技术入股拿利润分成的合作方式。这样做，目的同样是误导对方，让对方觉得王成也是在真心合作，而不会使用过激手段。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王成甚至提出了独占八成利润的贪心条件。
结果，对方果然没做过多犹豫，就轻易答应。
显然。
亦是虚与委蛇。
秘术一旦到手，多半就会图穷匕见。
王成并不想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别人，却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思来想去，也只有利用这女人在拿到秘术之前不会对自己下重手，提出比武，来试探对方的深浅。
连杀野狼帮三位武者，让王成对自己的实力确实有了相当的信心。
但具体达到了什么程度，缺乏明确的参照物，尚不能确定。
如果和这位厉二小姐相差不多，有逃脱的几率，王成自然会毫不犹豫的逃跑。若是相差悬殊，则只能重新想别的办法拖延时间。
王成也不是没想过故技重施用怀中的“暴雨梨花针”吓唬对方。
只是，王成不确定对方将自己杀野狼帮师爷的经过看到了多少。若是看到了自己拿铜管威胁师爷的过程，肯定已有了防备，未必能再次奏效。
“再接本小姐一剑试试。”
冷哼过后，厉二小姐手中长剑划了个半圆，再次向王成刺来。
看招式，明显比先前狠辣了不少。
有了刚才那一招的试探，王成对这位厉二小姐的武功，隐隐已有了判断。
当即挥刀，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叮叮当当……”
转瞬之间，两人已对战了十余个回合。
王成的《烈风刀法》，越使越顺，竟隐隐有了将厉二小姐压制的趋势。
“就这？！”
王成意外之余，也难免欣喜。
“原来，我已经强到了这种程度了啊！”
王成心生感慨。
如果这厉二小姐不是徒有虚名，那就说明，练武两周半之后，自己的武功已达到了足以和泉州城年轻一代的天才高手媲美的程度。
已勉强算得上武林高手。
和王成不同，厉二小姐则越打越是心惊。
对于王成这个玄衣卫总旗家的病秧子，厉二小姐一直都有耳闻。王父未出事前，为了搞好关系，猛虎帮也曾往王家不止一次送过珍惜药材。
在厉二小姐想来，王成即便因为家世的关系，练过一点儿武功，也肯定强不到哪儿去。毕竟体质在那里。
哪知……
“且住！”
再次艰难的接下王成愈发狂暴的一刀之后，厉二小姐借助长剑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连退数步，拉开了和王成之间的距离，大声喝止。
“王公子实力非凡，红雨自愧不如。”
“不过，相信红雨的实力，王公子也有了了解。”
“咱们不如就此停手，免得两败俱伤，影响了后续的合作。”
“也好。”
王成点了点头，当先还刀入鞘，并将刀交至了左手。
厉二小姐绷紧的神经一松，也将手中长剑插入了剑中。
“糖霜提纯的技术其实很简单，只需……”
王成一边讲解着糖霜提纯秘术，一边向厉二小姐靠近。
听闻竟然只需要用黄泥水反复过滤，厉二小姐明显将信将疑。下意识的思索整个流程，试图验证真假。
下一瞬。
王成猛然扬手。
一包石灰直接糊在了厉二小姐脸上。
厉二小姐的面纱，仅遮着脸蛋，并未护住眼睛。又受王成刻意引导，陷入了沉思，处于分神之中。
哪怕出于武者的本能，第一时间闭上了眼睛，也还是有不少石灰进入了眼中。
石灰这种东西，遇到水汽，立即就会发生水合反应。
眼睛又是人体最脆弱的部分。
厉二小姐两只眼睛霎时就被灼伤，痛呼出声，并下意识的抬手去揉。
而王成，等的就是这一刻。
手中长刀瞬间出鞘，刷刷两刀，直接斩断了厉二小姐的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