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礼有些惊讶,他斜视着看了耶蒙一眼,动作的幅度没有太大,同时连忙说道:“哪里哪里?首相大人一心处理国事,对于家事也就难免疏忽了一些,不是什么可以说笑的事情。”
蓝礼平日里并不经常前去圣贝勒大教堂,红堡之中就有自己的教堂,耶蒙同样不总是前去红堡,这里总是夹杂着贵族的宴会。
这一次耶蒙前往的是潘托斯,而潘托斯是距离维斯特洛最近的自由贸易城邦。
两者之间几乎是隔狭海相望,并不远,耶蒙只用了二十天的时间,又没有大张声势,而蓝礼平日里也不关注这些,自然不会知道七神总主教外出的事情。
耶蒙没有注意到蓝礼的惊讶,他同样对着首相说道:“感谢首相大人的挂怀,这一次前往潘托斯虽然不是十分惊险,却也波澜重重。”
蓝礼在一旁听着更为惊讶了,他也不说话,拉着耶蒙就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了。
琼恩面上皱纹又挤了挤,“总主教大人在外面竟然遇到危险了。”
尽管教会是维持王权的一个必需品,毕竟“君权神授”,征服者伊耿以此取得七大王国的法理。
然而,坦格利安家族的传统和七神风俗并不尽同,比如兄妹通婚在七神戒律中就是一个极大的忌讳,教会严禁如此。
当然,坦格利安的龙王自然不可能委屈自己,从属于教会,而作为一个国王的本能也促使他们不断打压教会的权力。
时至今日,教会的权力已经大大缩减,教会武装的裁撤就是最为关键的一步,而“圣贝勒”甚至可以操控总主教的选举。
拜拉席恩王朝同样萧规曹随,没有恢复教会武装,然而,这不改教会的神圣。
如今,维斯特洛的总主教在潘托斯竟然遇到波澜……
琼恩心思一起,难道自由贸易城邦至今都没有正视拜拉席恩王朝吗?
耶蒙叹了一口气,将事情说了一遍,从潘托斯的总督到多斯拉克的马王,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叙事并不详细。
最后,耶蒙有些伤感,“多谢首相大人的侍从修夫,我才能成功带回丹妮莉丝公主。”
他双手狠狠抓了一把衣服,“可惜修夫最后在决斗上死亡。”
蓝礼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他从来没有出过维斯特洛,尽管平日里也接触些东大陆的人员,物品,然而到底和亲自前往是另外一回事,可惜身为风息堡公爵,他注定没有四处游历的能力。
然而当他听到丹妮莉丝的时候,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略微一怔,就记起来了,是坦格利安的后裔。
这样他就有些忍耐不住了,强撑着等耶蒙将话说完,立刻急不可耐地站起来询问道:“总主教大人,你这次突然前去潘托斯有好几十天,还接回了坦格利安家族的丹妮莉丝?”
蓝礼当然认识修夫,首相的侍从么,然而他没有关心一个平民的死活,同时也没有称呼丹妮莉丝公主,真是笑话,她是公主,那他是什么?
卑劣的反贼的弟弟,风息堡的老三,上不台面的一个人?
这都是蓝礼所不能接受的。
与此同时,首相听到了修夫在和马王的血盟卫中牺牲的事情,心中也很是伤感,即使对于听到丹妮莉丝被带回来了很是惊讶,也没有冲淡这股心思。
修夫跟着他已经很长时间了,非常有感情,一个骑士和他的侍从之间的关系是很亲近的,几乎每天都待在一起。
然而他听到蓝礼持续不断的问话,只顾着惦记坦格利安的公主,心中一恼,“蓝礼,不要这么着急。”
蓝礼不敢反驳这个国王的义父,王朝的老人,有些不甘的坐了下来,回了一句“是”。
耶蒙感觉有些好笑,刚刚意气风发年轻公爵在首相面前也只能伏低做小,但还是看似好心的纠正了蓝礼的错误,“爵士我这一次只去了有二十天。”
蓝礼表情有些抽搐,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坦格利安的丹妮莉丝,那个前朝余孽。
为什么坦格利安不彻底绝嗣呢?蓝礼由衷的希望如此,尽管他平时看上去还是一个好人,但也和国王老哥保持了同样的立场。
首相没有在意这一点,他抬起老迈枯瘦的手,放在桌子上,这只手把握着王国的命运。
老人的声音有些缓慢,“他死在和马人的决斗上?在得见胜利后获得了荣誉?”
老人甚至有些不敢说出“死”这一个字,他没有想到一次简单的游历就会让他死去。
耶蒙点了点头,满怀愧疚,“修夫为我而死,他一生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被册封成一个骑士,尽管他牺牲了,我也希望首相大人你能为他册封。”
老人点了点头,“他如今被放在教堂里?”
耶蒙称“是”,“就在圣贝勒大教堂中。”
首相没有多余的动作了,“明天我会为他亲自册封的,麻烦总主教大人为他操持葬礼了。”
耶蒙道,“修夫为我而死,这原本就是我应做的。”
首相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这是他的荣誉。”
如同封臣为封君而死,七神信徒为总主教而死,在光荣的决斗中慷慨牺牲一样……这些全都是荣誉的事。
耶蒙轻声说道:“当然如此。”
蓝礼在旁听了好一会儿,也算是理清了过程,然而就是不见话题转向丹妮莉丝,只是围绕着一个平民侍从,当然他也是有侍从的人,能够理解首相的心情。
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些发急,就开口问道:“总主教大人,丹妮莉丝被你安置在哪里?”
这一次首相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了,问清修夫的问题之后,这也是他现在想要知道的一件事情。
逝者已矣。
耶蒙知道在他们心里拜拉席恩的大局是最重要的,“我将她安置在思怀圣堂,就让她做一个修女吧,这是我答应过的,国王也已经同意了。”
蓝礼咂了咂舌,他知道征服者修建思怀圣堂的故事,将丹妮莉丝放在教堂也很合适,她总不能就这么跑了。
更何况,他那个恨坦格利安恨得不行的国王老哥竟然也同意了,蓝礼轻轻扫了一眼首相怅然若失的面孔,难道首相真的把他暴躁的老哥管的这么好?
他清了清嗓子,“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待在那好了,我们拜拉席恩也不是残暴的龙王。”蓝礼本身并不好杀戮。
这样说着,他又想起了什么,“总主教大人,思怀圣堂是你之前重新将龙穴修改成圣堂的那一座,我记得你之前就一直在那里。”
耶蒙笑着点了点头,他正位总主教之前确实一直在思怀圣堂,这里完全可以称得上他的“潜邸之所”了。
老首相也沉默了一会儿,坦格利安是他原本的封君,这并不符合艾林家族“高如荣耀”的箴言,然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义子劳勃。
他当时冲冠一怒,已经造反,更何况“疯王”确实苛待贵族,但是他对于坦格利安家族还是有一定感情的。
甚至,坦格利安家族体内还流淌着艾林的血脉。
老首相听完蓝礼的话语,他知道国王已经同意,如今又一次谈起,更是感怀劳勃已经算是一个成熟的国王了。
首相开口了,“那就将丹妮莉丝公主放在思怀圣堂吧!”
说着,首相还叮嘱耶蒙,“不能将她当成一个普通的修女看待。”
耶蒙暗自叹了口气,我又不是一个只会念经的修士,哪里会将丹妮莉丝当成一个普通的修女来用,更何况“龙之母”确实天生不凡。
他点头表示听到了首相的告诫。
琼恩最后端起了桌子上一杯红葡萄酒,色泽鲜艳,味道香醇。
耶蒙就此告辞道,“首相大人,事务已经全部说完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琼恩点点头,他太累了,妻子的争吵,独子身体上的不健康,现在还有听到的侍从修夫的死亡,还有国家的各色事务,这一天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疲惫了,对一个老人来说更是难熬。
他勉强抬起头来,看向蓝礼,“法务大臣还有什么事情吗?”
蓝礼原本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现在听了丹妮莉丝的事情,更没有心思一个人待在这里了,他不顾耶蒙的眼神,径自说道,“没有什么其他事情了,首相大人,我也就此告辞了。”
琼恩笑笑,像是看一个充满活力和希望的孩子,他转向耶蒙,再次叮嘱,“总主教大人,我明天就去圣贝勒大教堂为修夫册封,满足他的遗愿。”
他原本已经在他有的时候答应了这一件事,没想到最后只能将这份骑士册封给一个死人了。
耶蒙肃穆的点了点头,和蓝礼一前一后退了出去。
琼恩看着合上的大门,叹了一口气,又是不省心的一天。
耶蒙和蓝礼刚出了首相的大门,蓝礼就闲不住了,“总主教大人,你竟然没提前告诉我公主的事情。”
耶蒙斜视一眼,“酒肉朋友”而已,哪里需要事无大小告诉行程,淡淡说道,“一件小事罢了。”
蓝礼原本还有些不解,但想起拜拉席恩王朝蒸蒸日上的前景,尽管国王欠了几百万金龙,但也无伤大雅。
又想起如今坦格利安的落魄,轻声叹了一口气,“确实只是一件小事了。”
两人下了首相塔,彻底离开了首相的视线。
蓝礼又说道:“这件事情我可得告诉我老哥一声。”
耶蒙呵呵笑道:“哪里轮的上你,首相大人恐怕就会直接告诉劳勃国王的。”
蓝礼笑笑,“想来也是。”
就此两人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