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十点，奉天，帅府大青楼内。
正准备就寝，搂着寿夫人那香喷喷、软乎乎的身子探讨男女生理问题的张作霖。
却是被一道叫声给硬生生打断了。
“帅爷，苝京急电！”
帅府大管家兼首席副官的喜顺站在门口，低声叫道。
“明儿个再说，妈了个巴子，早不来晚不来，等老子上炕了才来。”
“这不上不下的，不是折腾人嘛！”张作霖骂骂咧咧道。
“帅爷，情况紧急，事关曹吴，直系恐爆发内战。”喜顺简明扼要的说道。
天生政治动物的张作霖一听这话，登时不顾寿夫人哀怨的眼神。
扑腾一下，如鲤鱼打挺一般，从床上跳了起来。
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房门，打开后直奔书房。
开玩笑，对于从臭名昭著的土匪到如今声名显赫的东北王张作霖而言。
女人可以玩，但精虫不能上脑。
不能耽误了大事。
这一点，他儿子张汉卿愣是学了一辈子都没能学会。
书房内，张小个子披着军大衣，手里攥着新鲜热乎的电报。
越看笑意越浓，最后更是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早就猜到了吴秀才和曹三傻子合不来，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
“却没想到崩的这么快，真是天助我也。”
不怪张大帅会这么激动，甚至于差点失态。
道理很简单，他在吴佩孚手上吃了生平有史以来最大的亏，受到天大的屈辱。
在四个月前爆发的直奉战争里。
开战前，无论是执掌京畿的大总统徐世昌还是皖系、西南各派军阀们等地方实力派们。
统统都认为奉系赢定了。
甚至于吴佩孚铁杆盟友，前河南督军赵倜都临阵反戈、向奉军输诚投效。
而张作霖本人更是信心十足，战意冲天。
在他看来，直系军队仅有七万，而奉军却拥兵二十万。
且还有大日苯帝国声援，提供军需后勤援助。
二十万对七万，优势在我。
可结果呢，从四月下旬开打，到五月初。
西路军先胜后败，轻敌大意，被直系以三万大破十万大军。
于长辛店、卢沟桥一带惨败。
连总司令即拜把子兄弟张景惠都被生擒了。
原本战无不胜的奉军，却沦为了全国笑话。
气的张作霖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好在有好大儿张学粮亲自挂帅的东路军。
虽然没能打赢直系，却能勉强稳住局面。
保存实力，经静海、滦州，一路向北，撤出了山海关，保存了相当实力。
这才没让吴佩孚一口气打出关外，打到奉天，把老张家的底子都给掀了。
但开战前信誓旦旦，一副入主中枢，执政中秧的架势。
到后来不得不央求日军出面主持和谈，在渤海军舰上签订直奉停战协定的屈辱。
他可全都记着呢。
当时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一雪前耻。
老张不是只会动嘴的书生，而是彻彻底底的行动派。
说干就干。
五月撤军关外，五月中旬便宣布成立东北陆军整理处，在关东军帮助下，实行整军经武。
六月亲临东北讲武堂，发表讲话并观操。
七月裁汰老弱，大力提拔新式军官。
重用从日苯陆军士官学校和陆军大学毕业的留洋派。
将追随他起家的元老派逐渐边缘化。
八月，在帅府举办大型晚宴，宴请以王永江为首的一众能臣干吏和以杨宇霆、郭淞龄为首的军方新贵。
这一系列举动都说明了张作霖是一个有着极强变革决心和行动力的军政天才。
正所谓弱者等待时机，强者创造时机。
强弱是相对而言，显而易见，在当前，张作霖对于吴佩孚，是败军之将，是弱者。
但是，这个机会让他等来了，而且抓住了。
“电令在新民屯练兵的张军团长，让他即刻秘密南下天津，同卢永祥之子卢小嘉，孙纹之子孙科，段旗瑞之子段宏业秘密会晤。”
“这是前期探路，四公子碰头，以便为接下来的三角反直同盟奠定基础，签订盟约。”
“届时，南北对攻，三路齐头并进，我倒是要看看他吴秀才往哪里跑。”
张作霖迅速做出决策，悍然下令道。
“是，帅爷！”喜顺得令，就要转身往通讯处发电。
但却被杨宇霆给喝令道：“慢着！”
杨宇霆字邻葛，毕业于日苯陆军士官学校，现任东北兵工厂督办、奉军总参谋长，帅府首席幕僚长。
有东北三省二号首长、东北王影子之称。
这一时期的张作霖对其极为倚重，尤其是对日问题上，基本上为此人主导。
在老张看来，前任谋士袁金铠只能帮他当上奉天督军。
但如今的杨宇霆，却能辅佐他坐稳东北王，并窥伺关内，有逐鹿中原，入主中枢的野心。
而这才是水涨船高、野心膨胀的张小个子所需要的。
他再也不是那个差点冻死在冬天野地里的张小疙瘩了。
所以袁金铠被发配边疆而杨宇霆却成了帅府炙手可热的大红人，无数东北军政要员巴结的对象。
“帅爷，我们与直系签订停战协定，满打满算也才三个月。”
“这时候就翻脸密谋反直，是不是太着急了一点？吃相太难看了？”
“外人会讲我们奉军言而无信，没有契约精神的！”杨宇霆忧虑道。
张作霖却是不答反问道：“宇霆啊，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杀了辽西巨寇海沙子的吗？”
“帅爷，这我哪里还能不知道吗？外面都写成画报，唱成戏了，那是您扬名立万的第一战，传奇的起点。”
“您与海沙子互相拔枪对决，您枪法精准，将其一枪毙命，一战成名。”杨宇霆如数家珍道。
张作霖笑了笑，像是回到了往昔峥嵘岁月一般。
说道：“这些说的大差不差，只是细节没人跟你说过吧。”
“当时我和海沙子约定，两人背对走十步，再回头拔枪对射。”
“但我呢，却只走了九步就回头，所以海沙子只能是死。”
“所谓契约，用得着是有用，用不着，擦屁股都嫌纸硬呢。”
“我没读过什么书，我知道乱世胜者为王，赢了说什么都对。”
“输了，人都死了，别人想听，你都没办法说。”
杨宇霆闻言，顿时恭敬道：“帅爷，宇霆受教了。”
随即，张大帅再出声道：“以东北三省保安总司令部名义，电令三军团的第三旅和第七旅以演习名义，连夜开拔，入驻山海关、承德一线。”
“随时准备应对关内突发状况。”
杨宇霆登时心中一震，回道：“是，帅爷！”
若说之前的命张汉卿南下天津秘密会晤，那还停留在签约协议上。
可这调兵进驻山海关一线，那可真就是战争的前兆啊。
这意味着，第二次直奉大战，很可能就要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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