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五百万。
这个数字对已婚有子的中年男人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而对露易丝·莱恩这样未婚女性而言，倒也没有那么重要。
……也许是因为那10%的股份不在她的手里，约里斯想着。
只见露易丝挺直了腰——虽然不清楚她是怎么在那张软乎乎的软椅上坐直的，但她仍然昂首挺胸，不为金钱折腰。
“那张协议书上没有签字。”她笃定地说：“我清楚佩里主编，他是个正直的媒体人，不会为此出卖灵魂！”
“唉！别把我们说的和反派角色一样啊，露易丝小姐。”
约里斯朝一旁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人抬了一把软椅过来。他坐在露易丝的对面，姿势随意地靠在软垫上，仿佛这只是一场日常对话。
他没有给露易丝插话的机会，继续滔滔不绝的说道：“我知道，因为超人的事，你对我们CEO莱克斯·卢瑟有相当大的意见。”
“你有权讨厌任何人，这是你的自由。”
“但这场收购并非是由私人发起。是我，莱克斯集团（LexCrop）的CFO，想要代表集团向星球日报发起一次收购。”
露易丝不是负责经济版面的记者，但她不至于这点术语都听不明白。
可她仍保持着警惕，不敢轻信那些漂亮话——哪怕它们听上去一点错都没有。
毕竟，长得越是好看的男人，就越会骗人。
从这一角度看，约里斯至少是全球前十的大骗子。
“我不明白你们收购星球日报的意义何在。”露易丝把自己的视线从约里斯的脸上移开，“莱克斯集团是一家科技公司，而星球日报就是一卖报纸的。”
这话说的很糙，但也很实在。
LexCrop是一家多元化的跨国企业集团，以尖端科技为主并向多个领域逐步拓展业务：科技和工程、国防和军工、建筑和房地产、能源和资源开发、通讯和信息技术等等。
真正面对大众的消费品并不多。莱克斯集团的确出售手机、电脑等各种各样的电子设备，但这些东西，怎么想都和报纸扯不上关系。
对此，约里斯是这样回答的：“一件事总要从零开始。”
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可没办法满足一个记者。露易丝摇了摇头，目光再一次落在了约里斯的脸上：
“所以，您的意思是莱克斯集团有意向新闻界进军？”
“是的，你很敏锐，女士。”
此乃谎言。
收购星球日报的决策，只是莱克斯总裁心血来潮的决定。而约里斯之所以选择亲自跟进，也只是出于报复心理。
星球日报就好像超人和露易丝的定情信物。
这对情侣平日里一个在天上飞，一个就在地上追着跑；然后再打着‘超人’的标题占用新闻版面，声称自己采访到了超人。
克拉克·肯特就是超人，你们到底是在哪儿采访的？
客厅、床上还是浴室里？
而且已经持续三年了！自从约里斯入职莱克斯集团，这俩人的关系就没中断过一次！
我受够啦！
现在，这个可以公报私仇的机会就摆在约里斯的面前，他就是要当着露易丝的面收购股权，洗掉每一丝超人遗留的气息。
不然他为什么要绑架露易丝·莱恩？
露易丝可没有持有股票，绑架也达不成收购股权的目的。
“而且，你误会了一件事。”
约里斯用余光打量着露易丝：她挣扎着，明明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明明手腕都已经被塑料扎带磨得通红，她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神色。
好像超人还活着，下一秒就能救她出去似的。
约里斯不明白她哪里来的勇气，不过这根本不重要，因为失去力量支持的勇气毫无价值。
“这不是商议，而是通知。”
无论露易丝同意与否，星球日报被莱克斯集团收购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股票就是这样运作的，资本可不会因为某些人的请求就手下留情。
“我是来找你谈判的，露易丝。”约里斯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和她说话，“像你这样的大记者不应该困在一家小小的报社里，理应有更好的、更大的平台。”
约里斯开出了他的价码：“离开星球日报，我推举你进入NBC。”
NBC—National Broadcasting Company，全国广播公司，美国三大广播电视网之一。
以约里斯的人脉，这不是什么难题。
“我拒绝，”露易丝甚至没有花时间思考，“你这样的外来者（foreigners），根本不懂星球日报对大都会的意义！”
Foreigner？外国人？
我刚刚是不是被种族歧视了？约里斯的表情就像是见了鬼，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Outsiders！”
瞬间，露易丝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用词不当，作为职业媒体人，她当然清楚这个词汇的威力，“利埃夫先生，我不是这个……”
“我本想把你推荐到NBC，现在看来，根本没有这个必要。”约里斯打断了露易丝接下来的话，“像你这样连遣词造句都搞不明白的失败记者，没有撤回键根本写不了稿子。
“把你放进NBC，只会让NBC颜面尽失。”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露易丝急红了脸，“我没有，我没有种族歧视……”
这类敏感词对媒体人而言简直致命！
约里斯有些想笑，他甚至还没有开始出招，露易丝就已经被自己犯下的错误跌了一个跟头。
“你现在可以解释给我听，因为这是一场私人谈话。可公众呢？公众怎么想？”约里斯压住上扬的嘴角，语气里满是凝重，“收购完成后，我就会把你开除。”
“你没有权力这么做！”
“我会以个人名义收购股权，股东当然有这个权力。还有，我又不是不会给你赔偿金。”
“我得过普利策奖！你不能开除我！”
露易丝没想到约里斯会做得这么决绝，连她的饭碗都想摔了。一想到约里斯甚至能把手伸到NBC，她就觉眼前一黑。
这和间接被业内封杀有什么区别？
“原来是你得了普利策奖啊，我还以为是克拉克·肯特呢。”
“你从来不看报纸是不是？”当克拉克的名字被人说出口的时候，无数过往的记忆浮上了露易丝的脑海。
她又想起他了，她的小镇男孩。想起她还不知道他就是超人的时光，还有她为了他保守秘密的那些日子。
“《为什么我们不需要超人》就是我得的普利策奖的那篇报道。”露易丝神色恍惚地说出这句话，眼中浸润着泪水。
人们不需要超人，可露易丝需要克拉克。
星球日报里满载着她与克拉克的回忆。
“拜托了，不要让我离开星球日报。星球日报是超人重要的……”
啊，超人，又是超人。
“直到现在还执迷于过去，真让人看不下去。”约里斯摇了摇头，“超人已经死了，不会再有复活的可能。”
“那不一样！”露易丝的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言语也开始颠三倒四，“人们还没有遗忘超人不是吗？只要我还在星球日报，就不会有人把他忘记……”
“地球是人类的地球，不是氪星人的。”约里斯想要安慰她，最终还是收回了手，“行了，我知道超人对你很重要，但该往前看了，留在星球日报也只会让你伤心。”
“别这样，别让我离开星球日报！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什么都愿意做！”
“你是抱着多大的觉悟说出这种话的？‘什么都愿意做’？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自己是超人的什么人？”
一提到超人，约里斯心中就有一股子没来由的火气，“恕我直言，摧毁星球日报比摧毁法国巴黎银行的美利坚分行还要容易！”
约里斯把报纸拿过来，甩在露易丝的脸上。
“你这个人，满脑子都只想着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