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帮五人先一步到了尚德堂,叫来了药童和帮工们帮忙清点入库,大家见清河帮几人这次竟然干了件大事,既喜又惊。
喜的是终于可缓解眼前缺药的危机了,惊的是这几位仁兄不知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过了一会,高珵捂着腰,一瘸一瘸走进来:“姓陆的,我跟你没完!”
陆成泽打趣道:“哎呀高兄弟啊,怎么一到晚上腰就绵软无力,来来来,让大夫给你开个方子,保准明晚挺直腰杆做男人!”
其他人努力憋住不笑出声,只有严小庆一脸关切:“高大哥腰脏有恙是吗?我马上喊大夫来诊治!”
陆成泽憋不住了,看着一脸扭曲的高珵和正气少年严小庆形成的反差感,哈哈大笑直不起腰,边笑手还边拍桌蹬脚。
旁人也笑出了声,气氛一片欢乐。
高珵怒上心头,使出一脚踢向正笑得七颠八倒的陆成泽,哪成想“啪”的一声,从陆成泽后背传来沉闷的骨头摩擦声!
陆成泽:“哈哈哈哈啊呀我的娘亲!我的背扭了!啊~高珵我要剁了你!”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与尚德堂不同,昌福药行两名守库家丁,此时已跪在陈彦昌面前,后背布满血痕,脸上也有紫青瘀伤。
“老爷,小的该死,小的不该偷懒睡觉,求老爷饶了我们,给我们一个机会吧!”边说边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磕头。
陈彦昌:“哼!东西丢了也罢了,连人都没看清,真是废物!”
掌柜这才想起查验今日这两名家丁带来的货单,并发现了蹊跷之处,怒道:
“今日货单只登记了三袋,其余四袋为何不记不验?偏偏就失了那四袋,你们难不成是监守自盗?”
两名家丁原本只是受人袭击前来汇报,没想到一查才知道四袋药物被调包了,恰好就是这四袋药物没有检查也没有做好登记。
他们此时已吓破胆,失了理智,磕头声和求饶声比之前更加惨厉,直至血流满面。
陈彦昌别过头,甩手示意,两名武仆心领神会,将两名家丁拉下去用刑拷问。
“尚德堂,清河帮,你们要与我为敌吗?”
第二日,高珵与陆成泽在大夫的推拿和药敷下,好了不少,只是走路仍有些歪斜。
高珵叮嘱将昨夜带来的袋子烧掉,药物除了少量入库待用,其余的先藏好防止今天有人来查问。
高珵通过手机查到的信息,将解毒活血汤再进行调整优化,让大夫按新方煎煮。
大夫们经过这两日的相处,也发现这位高公子颇有医术,至少在应对瘟疫方面经验丰富,便照其吩咐安排了今日的诊治安排。
随后大夫也向高珵汇报了早上查班的情况:病人们虽旧症依旧,但大都反馈身体比前两天要轻松了些,高热病人的数量也在减少,证明初版的药汤已经见效。
他本想叫上陆成泽,去城外了解一下王筠兰那边的情况,但看到陆成泽趴在他娘床边还未醒,又想起昨晚他抛弃自己,还在众人面前让自己出糗。
哼!不叫他也罢,我自个儿去找小兰,你没份!
“小庆!东西带上,见少主!”
“高大哥,早准备好了,我扶你,走吧!”
严小庆与三名帮工将新药打包成几袋,连同药方,还有换洗干净的口巾、装满水的桶、装满粥的桶等物,已在门口等候了。
高珵不禁夸赞他们执行力强,连他没想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几人经过安定门,守门的青衣军得知他们是尚德堂来的,也未做盘问直接放行。
出身穷苦的大顺义军,这两日在周边看得真切,打心底也希望疫情能得到控制。
经过一夜休息,王筠兰神色好了不少,她例行检查完病人,就看到高珵一行人走来。
她招了招手,随即叫上身边几人,前去接收物资,毕竟重疫区,应该减少外人来往。
“有劳高公子了,你的腰怎么了?”王筠兰看到高珵走路歪歪扭扭,不禁关心道。
高珵:“都是老陆害的,不碍事,王姑娘,这边情况如何?”
王筠兰:“昨夜又病死了三人,其余的人尚且稳定。”
高珵:“一起过去看看吧。”
王筠兰:“高公子,不可!太危险了!”
高珵心想,我这个现代人不来传播病毒就好了,怎么会感染?体内早已打满疫苗,百毒不侵了。
高珵正色凛然道:“王姑娘年纪轻轻都敢做的事,我为何不敢?放心吧,我无惧病毒!”
王筠兰相信高珵对治疫的判断,包括初次见面时,额头摔倒撞出的血包,今日也几乎痊愈无痕了,真是体魄强健啊。
二人缓步前行,棚帐的一切甚是可怖:病人们面无人色,双目发黑凹陷,或吐血不止,或不省人事,哭声、呻吟声不绝于耳。
高珵轻叹一声,告慰王筠兰:“王姑娘,此乃天意,你做的够多了。这几道方子你看一下,如若再无良效,要做好下一步的打算……”
王筠兰凝望前方,晌久后才重重地点了头,接过药方,认真看了起来。
“高公子,你们当真弄来这些药了?”王筠兰有点不敢相信。
高珵:“是的,现在没有比救人更重要的事了。”
王筠兰点头,这一点无可厚非。
高珵突然想起一个人:“王姑娘,昌福药行的当家,是何底细,能否告知?”
他知道,很大可能接下来一段时日,自己要和这位老板斗智斗勇了。
王筠兰:“昌福药行当家陈彦昌,曾是父亲弟子,我的师兄。”
高珵:“啊?”
王筠兰接着说:“他原是北坊的小工,虽资质平平,但父亲见其可怜,仍授他以学。后来,父亲发现其为人贪财狡诈,非但不潜心修学,反而……”
昌福药行
陈彦昌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回忆起陈年往事:
农民出身的陈彦昌一家,虽有地可种,可却是收成欠佳的贫田,非但如此,还要承担乡里富户良田的税额。
八岁那年,父母积劳成疾,卧床不起,小彦昌步行二十里路,脚都磨出了血,从县里请来了郎中看诊。
可郎中因为陈彦昌拿不出足够的诊银拒绝看诊,临走时还拿走他家仅剩无多的粮食,说是他回程应得的报酬。
父母相继病亡,乡亲们见小彦昌可怜,为他简单安葬了父母,乡里耆老做主,将其送到城里坊街当小工。
在那个年代,乡里的安排已是让其有条活路,不至于饿死或者贱卖为奴,但仍让陈彦昌心里埋下的怨恨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