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众人一夜抢救,小东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
他与大东是孪生兄弟,父母因天灾和沉重的赋税,被迫成为流民,走到城东郊外时,终于抵受不住饥饿,相继死去。
就这样,因在在城东被人发现,故身体较大的被叫大东,较小的叫小东。
从襁褓中起,他们被不同的人抚养,始终没有一个安稳的环境,来塑造完整的童年。
这段经历,形成了二人木讷的性格,只有清河帮和尚德堂让他们有家的感觉。
“回家……我要回家……”
身体极度虚弱的小东,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醒来第一句话,便如此呢喃道。
“好,我们回家!”大东紧握兄弟的手,坚定地说道。
宋人豪叹了一口气,和陆成泽王筠兰说道:“我们长久在此也不是办法啊,不然,回去吧?”
陆成泽说:“我不想见到那个人。”
王筠兰思索片刻,说道:“这些鼠疫病人经过这段时日调理,身体状况大有改善,确实需要回尚德堂重新研究一下。”
“阿豪,要不,你和我回去一趟吧,他们几人还在气头上。”
宋人豪:“唉……也罢,很多话,确实需要当面和高兄说清楚。”
王筠兰打点交代好事情,便和宋人豪朝安定门走去。
尚德堂的高珵,昨夜也一夜没睡好。
病人们的后续治疗,顺天府的应对之策,罗勇的行动安排,发电机和压缩饼干的改良事宜,和王筠兰等人渐生的误会……
单独一件事尚可从容处理,但这么多事情堵在这里,着实让高珵有些苦恼。
“不管如何,还是病人最要紧,必须当面和陆成泽、王筠兰谈一谈!”
高珵决定冒险出城,他换了一身装束,戴上口巾,从后院门离去。
到达城门前,今日的气氛有些奇怪,多了很多士兵在守城,想要进城和出城的人都被拦住。
高珵与王筠兰,隔着城门与人群,都看到了对方。
但人群挡住了他们的脚步,声浪盖住了二人的声音。
“关城门!”
随着军官一声令下,城门缓缓关闭,交织在一起的两道目光,也随着城门的关闭而渐渐消融……
“可恶!”高珵冲出人群,询问军官:“为何要关门?”
军官冷声道:“无可奉告,都各自退了,若再聚集于此,小心棍杖无眼!”
人群渐渐散去,只剩高珵、王筠兰、宋人豪站于城门两侧,彷徨无措。
宋人豪开慰王筠兰:“王姑娘,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吧。”
王筠兰默不作声,凝视一眼“安定门”三字后,便决然离开了。
高珵此刻有点上头,一只手按住军官,大声道:“我要见钦差罗勇!我要见罗勇!”
身旁一名士兵见高珵欲动手,一脚将高珵踢开,另一名士兵,持长棍对着高珵一顿猛打。
军官怒道:“钦差大老爷岂会见你这种贱民?想见他,自个儿进皇宫去吧。”
士兵打了十多棍,见高珵已老实,便停手说道:“还见不见钦差?滚不滚?”
高珵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打得这么狼狈,他强忍着浑身剧痛,爬起身来,踉踉跄跄回去了。
五凤楼
刘宗敏坐于殿前,身旁站着牛金星和宋献策。
一名传令兵快步跑上阶梯,单膝跪于三人面前:“禀报权将军,牛丞相,除了南面三道城门之外,其余各处城门皆已关闭!”
牛金星弯腰对刘宗敏说:“权将军,南边是李过将军的后营军入宫之路,他受皇上指派,协助钦差入宫追赃,我等不敢阻拦。”
刘宗敏眼中闪过一丝不被察觉的凶光:“让他们去吧。”
牛金星说:“是!那我们便告辞了。”
刘宗敏点头挥手:“去办吧,祝丞相、军师马到成功!”
“谢权将军!”
正阳门
后营果毅将军张能带领两千三百人,在正阳门外列队整备。
左营制将军刘芳亮,也受后营果毅将军马重禧相邀,派遣三百人的部队襄助。
李过骑于马上,不动声色,张能在旁不禁问道:
“李将军,末将不是很懂您的安排,为何三言两语就答应了那钦差?”
李过反问道:“你知道皇上为何封我为后营统帅吗?”
张能想了一会,摇摇头:“末将不知,请将军示下。”
李过:“因为立于后方,方能看得远,看得清。”
张能若有所思,并不能完全理解。
“那个罗勇,乃高皇后心腹,昨日一试,为人果然正直,他正在做我想做又不敢做之事。”
“追赃太监,福祉也,追赃官员,祸害也!皇上不听我言,坚持要对官员下手。”
“我只求速速办完此事,让皇上悬崖勒马,停止追赃官员,大顺气运如何,在此一举了!”
只见城中一人策马飞奔而来,手中拿着一纸文书。
“李将军!我乃罗钦差随从李复荣,此乃罗钦差亲授的文书,请李将军过目!”
李过接过粗略一看,说:“有劳带路。”
“是!”李复荣调转马头,后营传令兵登上载具,挥动手中的旗帜。
两千多人的队伍,迅速由方阵穿插变阵为行军队列。
李过将朝着城门的马儿,拉回后营方向,张能疑惑地问道:
“李将军,您这是?”
李过答道:“我就不去了,不想见到老朋友。也罢,功劳都给他吧。”
坤宁宫
罗勇向高皇后汇报了他的安排,高皇后听罢非常满意,夸赞道:
“罗勇,你真是进步神速啊,安排得当,章程合理,甚至请动了李过派兵相助。”
罗勇说:“谢皇后夸奖,都是靠他人指点。(都是马云翔李复荣两个人整的,如果做错什么与我无关)”
高皇后再次点头微笑:“如此更好,懂得驾驭他人,胜过亲力而为。(定是那个高珵教导他的,得想办法,把高珵也收入大顺麾下)”
罗勇说:“至于李过将军,他将我羞辱一番后,又派了如此多的军队进城,属下有些惶恐,特向皇后请示。”
高皇后摇摇头:“多与不多,待会你便知道了。”
“对了。”高皇后接着道:“这份奏疏,抄送一份送与你看。”
罗勇接过抄件查看,吓了一跳:“皇后?真要如此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