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金星发动的官差、士兵近一千人,关闭城门后,他们先通知各户,让其午时之前主动到宫城门口认缴,争取免受刑罚。
若有抗命或者闭门不出者,一律查抄所有家产,施以重刑。
午时未到,便有一批硬骨头不敢相信“爱民如子”的大顺开国皇帝会行此暴行,高呼面圣。
牛金星便将这批人拖进宫,在五凤楼前领受权将军刘宗敏的威严。
刘宗敏准许牛金星的人在宫内用刑,于是喝着小酒的刘宗敏,欣赏起官员们受夹刑、杖刑的哀嚎声,求救声。
刘宗敏为李自成同乡好友,为最原始的合作伙伴,他性格刚毅,用兵果敢,屡次为李自成击退强敌,战功赫赫。
也正因为过于了解李自成,入京后,他诞生了我上我也行的想法。
仗是我打,帝位是他坐,凭什么?
他若如朱元璋一般,建国后清洗开国功臣,自己是不是也和台阶下正在受刑的官员一样,兔死狗烹?
“夹,给我往死里夹!”刘宗敏想到这,脸上的青筋爆出,借着酒劲对用刑之人发令。
直至这些人几乎全无声息,他才命人丢出皇宫,当街示众。
另一边,罗勇与他的临时大军,也抵达煤山脚下。
因为此处北边正是太监们的住所,而军队和太监人数众多,在紫禁城内恐不易开展。
太监们陆陆续续被聚集起来,跪于直房(太监宿舍)前。
罗勇不禁感叹:“这么多啊,看来高珵没说错。”
直房前的空地已跪满了太监,总数已达七八千人。
李复荣嘿嘿一声道:“钦差爷,这您就不懂了,我近期特地去研究了阉人的来头,人数远不至此。”
马云翔嘲笑道:“正事不研究,研究阉人作甚?你也想当啊?”说完作势就要抽刀。
李复荣说:“哎哎哎大哥,话不能这么说啊,咱不是吃过阉人的亏吗?这次有钦差爷坐镇,咱们好好给这帮太监上上课!”
马云翔收刀,说道:“哼,这倒是,这帮丧家之犬,无卵之蛋,这次定要他们好看!”
罗勇伸手制止:“打住!我们的目的是追赃,不是动刑,记住了!”
马李二人:“是!谨遵钦差爷之命!”
身后一排军官级别的小将领也齐声道:“是!谨遵钦差爷之命!”
罗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另一旁的张能:“张将军,那其余的太监呢?”
张能答道:“其余的住在京城各处,马重禧将军已去请左营刘汝魁将军,请其派兵相助,将城中太监驱于此处。”
罗勇:“哦,那咱就等等吧。”
张能摇头道:“不能等,罗钦差,末将建议,这批人马上处置完毕赶走。”
“因为,后来之人,可能要跪到我们所在之处了。”
罗勇说道:“行吧,那就传令,搜查直房,收缴所有太监财物,所得之物一律展示登记。”
“是!”士兵们三五成队,有序进入直房搜查。
太监们皆受惊吓,跪伏于地,大部分人无激烈反应,任由兵士们搜房搜身。
一刻钟过后,士兵们罗列展示出来的财物,银子虽多,但与数量庞大的太监对比,着实不够看,甚至还有一千多人身无分文。
士兵们拿着鞭子,对着这一千多个穷太监厉声质问:“是否有银藏匿于宫外,如实招来!”
“军爷们饶命,小的真的没有银子啊!”
“我们连饭都吃不饱,那一丁点的俸银,也被大太监们夺了去了。”
“求军爷们开恩,我们愿为大顺效命,求军爷不要赶我们走!”
罗勇感到疑惑:高珵不是说大明太监很有钱吗?怎么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从皇宫方向来了一小队人马,其中一人下马对罗勇说:
“禀报罗钦差,我们去查了一下其中一部分太监,他们大多是孤儿,在京城中无亲无故,每月俸银确实极少。”
罗勇点了点头,对张能说道:“既然如此,这一千多人就暂且留下吧,宫中也还需要这些下人服侍,不能全部赶走,张将军意下如何?”
张能答道:“罗钦差之令,我等自将遵守,来人!”
“在!”
张能呼唤手底下几名军官:“除了这一千多名无钱财的太监之外,其余太监逐出皇宫,没收所有财产。”
“是!”
听到军爷的军令,被下令驱逐的太监们哀嚎一片,纷纷磕头求饶,没钱就罢了,离开皇宫,让他们如何生存啊?
罗勇有些不忍心:“张将军、云翔、复荣,我们会不会太残忍,要不还是给他们留一点吧?”
马云翔笑了:“钦差爷您开玩笑吧?不打他们一顿,逐出京城已是大恩了。”
张能也点头表示认同:“更准确来说,留他们的命,就算开恩了。”
好家伙,这就是古代吗?人命这么不值钱,罗勇心里这样想。
士兵们将地上的财物分类装进推车,礼政府的人在一旁监督和记录,一切井然有序。
最后礼政府官员汇报大致数量:“禀罗钦差,张将军,本轮总计追赃六千五百五十三人,折合银子一百一十七万两!”
罗勇说:“知道了,按程序入库吧。张将军,那下一批的人快到了吗?”
礼政府官员与数十俩车,先行离去了,张能回答道:“应该快了,罗钦差,我们后退一百步,到山腰上来吧。”
五凤楼前,牛金星也在向刘宗敏汇报第一轮的战绩:
“权将军,至午时前,共处置官员二百八十名,被打死……呃不对,被刑具吓死的五十三人,得银二百九十一万两!”
“哦?”刘宗敏闻言有些吃惊:“还真不少呢,聚明,好手笔啊。”
牛金星喜笑颜开:“哪里哪里,没有权将军天威震慑,哪有如此成效啊?”
“哈哈哈哈哈……”刘宗敏大喜:“来来来,用膳时间到,上楼去,咱们喝几杯!”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权将军请!”牛金星弯腰侧身。
二人推杯换盏,继续欣赏楼下受刑之人的窘相。
牛金星突然哀叹一声,说道:“权将军不知有无听说,高皇后亲派钦差,今日也在宫内对太监追赃。”
刘宗敏放下酒杯,说:“听说了,好在宫里太监都是身份低贱的太监,并无太多钱银。”
牛金星为难地说道:“说是如此,可宫外的太监也是太监,我既领命追赃官员,也不好对他们动手啊。”
刘宗敏一拍桌子,略微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