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严小庆顿觉尴尬:“少主名唤王筠兰,是尚德堂王谦老爷的传人。”
“为何要传给女儿,你们家老爷没儿子吗?”
严小庆眉间紧锁,不再多言。不久后他便从正房内端来一碗蜜粥水,嗯,正是加了蜂蜜的粥水。
高珵看着这碗黑暗料理:“这啥玩意?领导让你拿粥水和蜜水,你就这么糊弄的?”
谁让你多嘴了?严小庆心里这样想,捂嘴讪笑一声,又马上恢复往先桀骜不羁的样子。
高珵无奈,自己确实很饿了,这时情,免费恰到碗粥就不错了,还给加了料,他真的,我哭死!
别无选择,于是端起几乎看不见米粒的蜜粥水,喝了下去。
严小庆等着拿走碗呢,自己可不想跟这造型怪异、口音奇怪、言语轻浮之人继续扯下去。
高珵准备把碗递给早已伸手来接的严小庆,想了想,又把碗抽了回去。
自己初来乍到,不如从这小孩哥嘴里多套点信息,毕竟来都来了,自己总得盘算盘算接下来的行动吧,比如赚钱什么的,钱在任何时代都缺不得啊!
“严兄弟,你说京城这……疙瘩病,这么久了,医治效果如何?”
严小庆看高珵客气了点,也不便推脱:“少主医德仁厚,尽力为灾民医治,不断调整药方,穷困者亦分文不取……”
“听出来了,不能说效果不大,只能说毫无作用。”
“嗯……啊?公子你切莫胡言!”
严小庆急了,义正言辞地说道:“还是有缓解之策的,只不过世道纷乱,山河沦陷,如今连几味重要的药材都无法筹措。顺天府、太医院、惠民药局的人皆是不闻不问!”
高珵心觉钦佩,官方都摆烂了,乱世中尚德堂这些私营诊所还能保持济世救人之心,实属不易。
他根据手机里查到的信息,得知在青霉素面世之前,根本就没有包治好的办法。
唯有实施严格的隔离措施,再通过饮食和调整药方,增强轻症者的体质和抵抗力。
手搓青霉素时间太久,自己对成功率也没有信心。
至于食物和药物,也是难办,有饷银支撑的大明守军,都在鼠疫中扑街了,平民哪有这些抗风险能力?
“行吧,小老弟你去忙吧。多谢你的粥,我好多了,起来走走。”
需要时严兄弟,不要时小老弟,这人嘴挺毒,怎么就不得病呢?严小庆心里这样想,拿过碗,还是礼貌地颔首离开了。
高珵伸了一下懒腰,往外头走去。
原来不止屋里有病人,外围大街边,巷道上,病人们也都坐着或躺着,一直延伸到巷尾的僧庙中。
右边不远处是一座巍峨的城门:安定门,城内周围原本是热闹的坊区,如今民生凋敝,也成为鼠疫病人的临时救护区了。
高珵倚着门楼,望着王筠兰的倩影,她有条不紊地一一从病人间穿过,或问询,或把脉,对每一位病人的症结都了如指掌。
“洪大婶,您腿脚浮肿今日消退了吗?”
“好一些了小兰,你快去看看其他人吧,我不打紧。”
“林伯,早上给您煎好的药和涂抹的膏粉,有用上了吗?”
“有有有,已经吃了涂了,王姑娘您快歇着点,万一累倒了,我们可如何受得?”
“沈大夫,林伯的药方,要观今夜有无发热而稍作调整,到时记得拿与我看。”
“少主放心,我等定会谨慎应对。”
王筠兰如甘霖般温婉地沫过每一片枯叶,也燃起了高珵好奇之心。
……
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三人三马皆戴着斗笠停在了尚德堂门前。
领头之人身形壮硕,满脸胡腮,匆匆下马脱下斗笠挂在马背上,没有半分拖沓便快步踏进大门,无视了站在门口的高珵。
“娘!”
男人走进东厢房,走到一位老妇塌前,似乎是来探视他的母亲。
片刻后,他走出厢房来到院子中央,四处张望寻人,直到看到在门口闲逛的高珵。
“喂,你!是新来的杂役吗?王姑娘在何处?”
高珵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是在叫自己,心里嘀咕着:这人真拽,比我刚刚还拽!
高珵:“少主吩咐了,无病痛者不许在此逗留,尤其是大声喧哗之人!”
“你算老几!若非王家为了救灾耗尽家财,怎会雇你这毛头?”
“是啊是啊,少主瞎了眼,雇了一帮无用的毛头!”高珵也提起嗓门,压过对方一筹。
“正是!”男人果然上当。
正在干活的“毛头”们都齐刷刷望着男人,表情复杂。人群中间,站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王筠兰。
“啊……小兰,我不是说大家是毛头,我是说这个短头发的毛头!”男人指着高珵,换了一副舔狗嘴脸。
“陆大哥,进来说话吧。”王筠兰轻声示意。
男人嘴巴微张,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很快又恢复往常,随王筠兰进屋了。
砰!
片刻功夫,一声拍桌子的声响便从屋内传来,惊得房外众人侧目张望,高珵也好奇地走近看热闹。
陆姓男人:“不可能!我娘昨日还能自个走来,今日也并无异样,小兰你怎可如此下结论?她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啊。”
王筠兰:“此疾正是入病缓,发病急,我也是劝陆大哥早做打算……”
陆姓男人:“这儿如此多病人,难道……我曾听你言,初病者尚有医治之法,为何……”
王筠兰:“确有缓解之法,可也得看病人体征与药石能否相及呀。”
王筠兰目中似有难色,抚慰道:“且不说陆大娘年事已高,体弱多病,仅药物一事,尚德堂已捉襟见肘,恐将无法支撑……”
此话声虽不大,但靠在门边的高珵听得真切,作为一个新时代好青年,见到美女有难,岂能置身事外?于是打开手机,搜索了鼠疫治疗方法。
正当屋内陷入短暂的无声之时,高珵缓步入内,轻咳一声。
待大部分人注意到高珵时,他开口说道:“少主,听说尚德堂遇到了麻烦,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上忙呢?”
陆姓男人别过脸呸了一声:“就凭你这短毛头?”
王筠兰目光如炬,扫过陆姓男人那一刹那,他便焉了。
旋即恢复神态,向高珵抬手行礼:“叫我王姑娘即可,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我叫高珵。”
王筠兰:“高公子,这位是清河帮陆成泽大哥。”
高珵:“呀,原来是黑帮大哥,陆毛头……啊不是,陆大哥!”
陆成泽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啪啪直响,碍于王筠兰的威压,才没有表现出来。
王筠兰:“高公子,方才听你所言,似有救灾解疫之法,可否告知?”
高珵:“其实呢,办法也不复杂,王姑娘可曾听过解毒活血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