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关大战前八日
周边街坊邻居听说尚德堂要招人,月俸还不少,纷纷来报名,高珵一个一个亲自面试,能顺利通过的不足一成。
这时,四个戴斗笠的人走了进来。
高珵被面试者搞得口干舌燥,见有不礼貌之人闯进来,更是没好气驱赶:“诶诶诶?干嘛不排队?有才无德我们一概不收!”
“有德无才收不收?”四人中的其中一人,直接坐在高珵面前。
高珵看那人没被斗笠盖住的鼻子以下,有些熟悉,正要低头去望,那人便自己摘下斗笠了。
“老陆!”
来者正是陆成泽,他恶狠狠地瞪着高珵:“你这邪佞之徒,将这里搞得乌烟瘴气,不怕小兰责怪?”
高珵站起身,伸长脖子四处张望:“小兰呢?小兰在哪?”
陆成泽按住高珵肩膀:“小兰是你叫的吗?”
“你能叫,我为何叫不得?”高珵不服气,挣开陆成泽的手。
噗呲一声笑,陆成泽身后较矮的一名头戴斗笠者,也将斗笠取掉了。
“小……王姑娘?”高珵见王筠兰穿着男式布衣,若不是头顶结的髻,还真看不出是个女的。
王筠兰捂嘴浅笑:“小兰便小兰,王姑娘便王姑娘,为何要叫小王姑娘?”
高珵尴尬得要抠脚,另外二人也摘下斗笠,是宋人豪与谢彬。
谢彬有礼貌地拱手:“高兄,那日是我误会你了,抱歉!”
宋人豪则邪笑,说:“高兄风骚不减当初啊!”
高珵不知作何应答,抓起谢宋二人的手臂,往屋里拉:“快进来坐,小庆,大伙们,快看谁来了?”
药房已被高珵赶到后院去了,大家纷纷出来看高珵说的是谁。
见到是少主和清河帮三位兄弟,皆喜极而泣。
“王家祖先保佑,少主你们平安归来了!”
“少主回来就好,我们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
“少主,陆大哥,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好累。”哭得最大声的当属严小庆。
陆成泽问道:“小小人儿,何累之有?”
严小庆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我天天盯紧高珵,怕他有什么不轨之举。”
“你说什么?”高珵觉得不对劲,这小子想黑我。
严小庆快步躲到王筠兰身后:“少主,除了你们刚走前两日之外,高珵没有一天干正事,我生怕咱尚德堂被毁了。”
宋人豪窃笑:“小庆啊,你光看不做没用啊,依我看,这尚德堂还没被毁,只不过要改名了,叫尚德百货行。”
“让我瞧瞧,这是啥玩意儿?”
宋人豪走到大院内,看到有人在踩着车轱辘,顿时笑了:“这是不会挪动的轮子。”
他又走到内屋桌上,拿起一块断成半截的饼干:“这是什么?烤糊了的……馒头?”
众人皆笑,除了严小庆。
不知道的人笑高珵童心未泯,知道的人,笑宋人豪无知。
宋人豪又想翻开隔壁那间紧闭的房子,高珵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面前:“这儿不能进。”
“诶?”宋人豪对王筠兰说:“王姑娘你看,这儿到底是你家还是他家?”
王筠兰虽有疑惑,但还是说:“高公子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就不问了,大家都是患难与共的朋友,何言谁家呢?”
高珵吩咐人关门,今日不营业了,买点酒菜,好好吃喝一番。
大家将沙河镇随行来的人员,逐一安顿好,有家的各回各家,整理好一应物品。
又盥洗一番,更衣完毕,一桌丰盛的菜肴已摆在众人面前。
谢彬瞪大了眼睛:“高兄,你阔绰啊!看来,我们要重新认识你了。”
高珵不答,招呼大家落座。
严小庆给每个人斟了一杯酒,高珵问道:“大东小东呢?”
宋人豪说:“小东伤势未愈,暂且留他在沙河镇休养,大东照料他。”
高珵点点头:“这样也好,省得舟车劳顿,我会让人护送大夫,定期给他检查、用药的。”
王筠兰举起酒杯,对高珵说道:“感谢高公子这段时间以来,对我们的帮助。”
陆成泽等三人,虽不作声,但也将酒杯举起,伸到高珵跟前来。
高珵有些感动:“你们……不怪我吗?”
谢彬说:“怪你作甚?你一人能支撑到现在,已属不易了。”
陆成泽则别过脸,说:“哼,要是不和大顺的人搅在一起,就更好了。”
说罢,五人酒杯碰在一块,开始吃古代的第一顿席。
高珵与王筠兰还未动筷,陆成泽三人已经开启清扫模式,六根筷子快出残影,疯狂席卷一桌子的菜。
无奈之下,高珵便与王筠兰聊着郊外发生的事。
王筠兰便将出城经历,治病心得,都讲给高珵听,期间陆成泽等人偶尔补充几句,高珵总算将这期间发生的事,完全了解了。
“唉,没想到你们吃了这么多苦,小东还受了重伤,我若是早一些行动就好了。”高珵略显自责。
王筠兰说:“不是你的好友罗义士出手相助了吗,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好在都过去了。”
谢彬举起酒杯,与众人再敬一轮,然后说道:“说起罗义士,那晚我们被伏击,高兄你这边有无危险?”
高珵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来说道:“你们随我来吧。”
他带四人走到那间上锁的房子,开门后,屋里躺着一个面无血色、昏迷不醒的陌生人。
片刻后,高珵将门重新关上。
宋人豪急不可耐地问:“高兄,这是?”
高珵重新坐回席上,说道:“这里也被歹人袭击了,幸得罗勇和他的护卫殊死反抗,方免得一难。”
“那人,便是那晚的刺客之一,他欲服药自尽,仅食用一点便被制止,但至今依旧未醒,我们无法获知幕后主使。”
“无耻!”陆成泽重重放下酒杯,吼道:“姓张的狗官当真如此心狠手辣?”
高珵茫然地饮下一口酒,说道:“恐怕不止他,我与罗勇,已经卷入更深、更黑暗的斗争中了。”
在众人的逼问下,高珵只能长话短说,简单带过。
也不管他们是否理解,总之高珵也不想再提了,他已经决定要走,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一杯一杯喝着闷酒。
“对了猴子。”高珵已经微醉,想换个话题:
“那日你从城外来,给我送来了一封信,最后说‘王姑娘与我有约定’,今日你们说说,我完成约定了吗?”
高珵指的当然是“看管好尚德堂”。
三人直勾勾地看着高珵,又转过头看王筠兰。
王筠兰不知是不胜酒力,或是有羞涩之意,脸已经微红:“阿豪,你什么都说了?”
宋人豪也有点迷糊:“我说什么了?”
陆成泽虽然清醒,但几壶酒下肚,胆子也大了:“小兰,是何约定,快说!”
王筠兰低头,小声说:“就是……我曾让高公子,无事可以多来城外陪陪我。”
“什么?”陆成泽握紧拳头,欲揍高珵,被谢彬宋人豪紧紧拦住。
此时酒场弱鸡高珵已经趴在桌上睡着,王筠兰也觉得头晕羞愧,冲进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