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关西罗城下,刘宗敏已将火炮打光,西罗城城墙虽被炸得缺砖少瓦,但主体结构依旧完整。
如今正是最惨烈的登城、撞门之争,鲜血侵满了城下城上士兵的战甲,双方都疲惫不堪,将要到达临界点。
突然,身后响起了收兵的号角,大家纷纷朝后望,一排排“顺”字旗帜出现在远处,大顺军主力,正依次渡过石河。
前军士兵大喊道:“是皇上来了,援兵来了!”
刘宗敏于阵前嘶吼:“都别乱,后方弓弩队放箭牵制敌人,前方依次有序后撤,盾牌手顶上掩护!”
十名传令兵将刘宗敏的军令,以十个方向分散传播开来,迅速传至攻城的每个士兵耳中。
这些中权亲军不愧是李自成与刘宗敏的嫡系部队,苦战一日一夜,未有丝毫怯懦。
听到退兵号角,也没有慌张奔逃,纷纷守在原地等待主帅刘宗敏的军令。
在得到刘宗敏撤退的命令后,盾牌手举起长盾,一盾护着自己与同伴两人,顶着城楼上的箭雨,逐渐撤离。
刘宗敏与百余骑来到一里外的李自成跟前,下马行礼,抱怨道:“皇上为何鸣金收兵?再给我一个时辰,就可以破城了!”
李自成闻言下马,走到刘宗敏跟前,扶起他的双臂,说道:“捷轩,辛苦你了,去后方休息下吧,接下来交给朕吧。”
“不!”刘宗敏厉声回道:“我破关建功在即,岂可半途而退,请皇上拨兵,助我再战!”
说罢与百余骑愤然下跪,就连往日里与刘宗敏不太合拍的张能,也跪下表示支持。
李自成颇为心疼地说:“放心,最后时刻,还要靠你,先去修整一番,你不累,士兵们也累了。”
刘宗敏不情不愿地回到后军,于石河边营帐歇下了。
经统计,此战刘宗敏的两万先锋,死伤过半。
吴军同样伤亡惨重,石河失守后,退缩关内,已打光炮弹,守城器械也将耗尽。
李自成随即下令:任继荣领一万兵,进攻北翼城;
吴汝义领一万兵,进攻南翼城;
李友领五千兵,绕至关外突袭东罗城。
李自成自领中军二万人,正面直推西罗城。
“李岩。”李自成呼唤身后的罗勇:“此战你好好看,好好学,见识一下真正的战场吧。”
吴三桂于西罗城墙上遥望,万念俱灰。
关外的清军,抵达距关十里处的山谷中,按兵不动,摄政王多尔衮对吴三桂的求援信嗤之以鼻。
他要的是投降,而不是求援,吴三桂的态度还不足让他们入关参战,正式与大顺开战。
京城的内应,现今还没有消息传来,参战的时机还未到来。
山海关自古以来,就是抵御东北少数民族的天堑,东面的墙垛都要比西面的更高、更厚。
没想到,今日要在西面,面对关内同族之敌,若无支援,是万万守不住的。
总攻开始,顺军阵中百门红夷大炮齐发,炮弹朝西罗城飞去。
罗勇与朱家三兄弟,正在包扎伤口的刘宗敏、张能,进军的诸多兵将,以及城内吴三桂守军,都不约而同地抬头眺望仿佛停滞在空中的炮弹。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期盼:是新生帝国的怒吼、是胜利的烟火、或是败亡的丧钟。
炮弹落下,城内一片狼藉,城楼顶上的瓦片、哨楼应声塌陷,呼喊声、呻吟声不绝于耳。
第二轮炮击开始,守城吴军纷纷撤下城墙,躲于城内城墙内侧。
几轮炮击过后,西罗城城墙已有塌陷的一角,攻城士兵纷纷从缺角处及城门发起冲击。
罗勇担心关外的清军会趁乱发起偷袭,他来到李自成跟前提醒:
“皇上,请务必小心清军会与吴三桂合兵一处,反攻我军。”
李自成不屑道:“满清鼠辈,撮尔小国,敢与朕百万顺军为敌?”
罗勇再次告诫:“大顺虽强盛,但出征只有七万多人,万一清军趁我军与吴军激战之际,倾国出兵,坐收渔利……”
李自成回头看着罗勇,神情肃厉,罗勇低头拱手道:“不得不防啊皇上!”
李自成说道:“既是如此,朕更要加快速度,拿下山海关四城!”
战斗持续到深夜,西罗城终被攻破,吴军撤防东罗城,北翼城和南翼城守军仍然殊死抵抗。
自此,山海关攻守双方已成均势,若吴军三城被再下一城,将会陷入被动,成瓮中之鳖。
吴三桂再次致书多尔衮,这次已言明要向满清投降,但多尔衮惧怕这是汉人的计策,怕吴三桂与李自成合谋,引清军入关歼杀。
多尔衮决定将军队往前行进数里,亲身登上山顶观察局势。
三月以来,中原大地战事纷起,明顺两军攻守易势,关外的大清虽有进军中原的野心,但迟迟受钳于天下第一关之称的山海关。
虽可绕山穿行,但风险过大,大清皇太极初丧,顺治年幼,中原易主,种种条件都不支持满清再同从前那般,肆意绕关侵略中原。
如今若不趁明顺两军对垒时,伺机介入,寻找机会拿下山海关。
待到大顺稳定全国局势,收缴大明遗产得到的强大人力物力之时,满清将再无机会了。
京城牛金星府上
牛金星与一帮大小官员酒宴已息,正躺坐于椅上呼气歇息,突然从院子四处窜来几名黑衣人,朝牛金星袭来。
“你们是何人?”牛金星酒意醒了大半,大吼道:“来人啊!有刺客!”
一把寒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一名黑衣人冷声道:“牛丞相,别费口舌了,你家的人都被我们处理了。”
牛金星闻言,哆嗦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黑衣人答道:“请借丞相授印一用,我们保证不伤你性命。”
牛金星酒已全醒,此时已如待宰羔羊:“你们……你们是大明的人,想控制京城?”
黑衣人将刀按紧,刀刃的寒意已接触到牛金星皮肤,说道:“牛丞相,莫将活命的机会白白浪费了。”
牛金星不敢再言,取出授印交给来人。
他们拿到印后,将牛金星五花大绑,嘴塞布块,丢到角落里的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