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王益民拿了钥匙,骑着自行车从家里出来,顺着河边的乡村路往外走。
远远的瞧见自家的粉厂。
制粉需要大量的水,粉厂就在河边。
每年这个季节,就收购大量的白薯,还要请工人,而他家也要种白薯的,挣钱是不少,但也累人。
这会他是往反方向走,往客运站方向,往东直门去,就没去粉厂了。
“民民,出去玩啊。”
路边有田地里劳作的大妈出声打招呼。
“二娘,我去门帘里有点事。”
王益民也是入乡随俗了,所谓门帘就是指的城门口,进门帘就是进城。
“路上慢点啊。”
二娘笑着招呼。
“得嘞!”
王益民骑着自行车晃悠悠的走了。
左家庄这地儿比较排外,拢共几十户,有二十多户都姓左。
他家之所以在在这儿,是因为他奶奶是左家人,爷爷是从未来六环外的村子搬进来的,不是入赘。
是因为左家庄这儿靠河,水土好,种啥出啥,尤其种白薯,相对产量很高,年年大丰收,来了就不缺吃的。
当初爷爷那辈,家里只修了三间房,因为爷爷会做粉条,渐渐的就置办起了家产和房子。
“唉!可惜,往后就不太好了。”
一路骑着车,王益民看到了车站,也看到了河对面的轧钢厂。
没几年光景,就要公私合营了。
娄老板的轧钢厂保不住,他家的小粉厂也不行。
幸好,他家请的工人都是村民,且都是临时工,人数也不多。
粉条厂也只是个作坊。
他应该是小业主出身,这也还好,属于是可以团结的对象,不算是资本家。
再说了,一分家,粉厂跟他也没关系。
等父母年龄大了,愿意跟他,他给养老就是了。
一路想着事,也没怎么看风景,实在没啥好看,东直门外都是土路。
这会右手边有一片区域在打地基,听说是要修建排子房,城里边人员爆满,住不下了,要引流一部分住到城外来。
包括左家庄,都有企业来考察过,说要修员工宿舍什么的。
工业化进程,渐渐拉开了序幕。
“包子,新鲜出炉的包子,咬一口直流油,快来买啊。”
“布鞋,老北平布鞋……”
临近东直门,这一片热闹非凡,叫卖声不止。
鸡鸭面饼酒茶汤酱……
卖啥的都有,就跟一个大型农贸市场似的。
这东直门,古往今来也是贩夫走卒常呆的地儿,也是运输木材的城门。
“叮铃铃!”
王益民把车停在城门前,横刀立马,打量着古城墙,古城门,算是访古了。
“哎!你不是前院老王家的小儿子吗。”
忽的背后传来了呼喊声。
王益民在自行车上没下来,单脚踩在地上,扭头一看,愣了一下,才说:“何叔,今儿您在这儿卖包子啊。”
眼前是一个流动包子铺,小摊后边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实际好像才四十不到吧。
这人叫何大清,是锣鼓巷四合院中院的住户,傻柱的老爹。
“哎哟,真是你啊,有小两年没见你了,长高了不少。”
何大清一脸乐呵,遇到一个院的邻居了。
“我都在庄里,没怎么出来。”
王益民想着前身断断续续读完初中后,基本就在家待着,偶尔出门也是找同学什么的玩去了。
“对了,何叔,傻柱在院里吧,我往后要搬回院里住了。”
何大清一听,忙说:“哎哟,不巧,傻柱去天津那边的鸿宾楼学厨去了,怕得入冬才回来。”
“去天津了啊!跑得够远啊,我还没出过京城呢。”
王益民忽然在想,这个何大清好像就是今年跟一个寡妇跑外地去了。
都已经入秋了,人离跑路也不远了。
这是故意把傻柱支开了,好跑路?
“往后有机会的,都建国了,天下太平了,那火车跑的,哪儿不能去。”
何大清说了两句,见有人买包子,就忙说:“王益民,来吃包子,甭跟叔客气。”
他说着就要给装包子。
“何叔,不麻烦了,我刚吃了饭出来的,您忙着,我先走了。”
王益民没要包子。
谁知道何大清赶忙说:“吃了也尝尝,正好你要去院里,帮我给雨水带俩包子回去。”
何大清早晨出摊太早,女儿还没醒,也不知道吃早饭没有。
“那成!”
王益民这次就没拒绝了。
很快,何大清麻溜的用纸包了两份包子,一份两个。
王益民接过包子,就骑车进了东直门,里边是内街,也很热闹,就是吧,有点那啥。
这条街是后世有名的簋街,是因为这条街早年都是卖棺材的,不过这会好些店铺都转行了。
又是大白天,铺子前边还有摊贩,人多热闹,倒也不至于瘆得慌。
一路过了内街,就到北新桥了。
北新桥,没有桥,只是个地名,也没有河。
这儿有一个小商圈,他家的店铺在照相馆前边,开间不算多宽,不过纵深挺不错,记忆里有五十个平米左右。
因为要卖粉条,和白薯淀粉什么的,铺子里边往年也当仓库来使。
这店铺要是一直留在手里,可值钱啊。
从分家来说,南锣鼓巷前院的东厢房,如今看来,价值是没有祖宅的八间房值钱。
下金蛋的粉厂也比北新桥的铺子值钱。
但爸妈留在庄里,祖宅和粉厂也不都是给他大哥的。
估计爸妈也是商量过了,如今这样分,勉强算是公平,不过也有倾斜给大哥那边。
无所谓了,王益民也不想刚穿越就闹着争家产。
如今这样,他已经满意了。
思索间,打开了关着的店铺门,里面空荡荡的,转悠了一圈就出来了。
没耽误,径直往锣鼓巷而去,就在前边不远。
那地儿的院子,在他穿越前还保留着,没拆迁,虽然这是平行世界,想来往后也大差不差的。
“叮铃铃!”
到了院门口,他得下车了,有门槛。
记忆里这院子起初是五进大院,不过最初后院的后罩房被人单独买去了,砌墙隔开了,从后边单独开门。
如今剩下四进院,为了方便,外院和一进院,统称为前院,往里边有中院,和如今的后院。
他提着自行车过了门槛,就到了外院,拢共六间倒座房,也叫南房。
应该是七间,因为大门占了一间房,用来通行。
脚下不停,往里边走了一会,就到了垂花门,从这儿进去,就是前院,也叫进了内院。
早年间,大户人家的下人,是不能随便进垂花门到内院的,只能在外边南房打转。
“哎哟,这,这不是王益民吗,长个子了啊。”
刚进垂花门,就见一个戴着眼镜的干瘦男子迎了上来。
王益民抬眼一看,对上了,是他家的对门户,住在前院西厢房的阎埠贵,人是小学教师,也是小业主出身。
老阎家在院里有三间东厢房,另外还有一间南房。
“三大爷,您眼神好,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王益民说着就把自行车靠在边上,家里就这一辆车,也是之前为了方便送粉条才买的,属于大件了。
阎埠贵笑着说:“前几天你爸妈来了院里,把你家房子好生收拾了一番,我就猜会有人来住,你这是分家了?”
“三大爷,你看人真准哈。”
王益民都有点意外,这大爷真够精明的啊。
心想着,进了这院子,就得有八百个心眼了,不然容易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