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说不说。”
乔欢欢噘噘嘴,扭到一边儿生闷气,然后一天没理曹大宝。
曹大宝见她气性大,也没惯着她,你不理我,我也不搭理你。
当全心投入到学习当中后,时间过的飞快,眨眼就到了第二天。
星期六早上,天还没怎么亮,全校师生都来到了教学楼前集合,然后校长、主任啥的挨个讲话。
今儿倒没耽搁太久,半个小时就结束了,解散时天还没大亮。
曹大宝背着个书包,不用再回寝室取东西,于是直接出校,正好和付万才碰上。
学校门口到处是人,摩肩擦踵,十分喧闹。
“怎么走?坐车还是走路?”付万才大声问道。
曹大宝沉吟道:“坐车吧,但我身上没钱,你先借我两块应急。”
他一个星期的零用钱才六块,坐车去县城要两块,来回就要四块,只有两块能真正零用。
因为以前嘴馋,所以宁愿走路也想多吃些零食,把四块钱节省出来,那钱早给用掉了。
也有特殊的时候,比如缴纳班费或其它什么费用,曹大宝会多要些,所以偶尔零用钱会多点。
倒是付万才,他妈给他一份零用钱,每星期有十多块,他奶奶也会给一份,五六块是有的。
这家伙用钱虽然也大手大脚,但最少要留五块钱在身上,就是怕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我还以为你又要走路呢!幸好钱没花光。”付万才笑呵呵道,取了两块钱递给曹大宝。
决定乘车去县城后,两人到路边等候,乡下的车随拦随停。
静水镇就一条自东往西的独街,道路坑坑洼洼,垃圾成堆,污水横流,苍蝇满天飞,臭气熏天。
“今儿回去还有些事要办,所以想节省些时间。”曹大宝随口笑着说。
付万才好奇道:“啥事儿?”
“去书店看书,你去不?”曹大宝笑问道。
付万才闻言直摇头道:“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成绩不好,读完初中就做生意去。”
“做啥生意?”曹大宝疑惑道,他记得付万才初中毕业后,是去了沿海打工的。
付万才笑着回道:“我妈找了熟人带我,说去山里收土豆,运到城里市场卖,比较赚钱。”
“这样啊……”曹大宝恍然,看来付万才也会亏本,所以才会出去找工挣钱还债。
做生意这事儿有亏有赚,曹大宝也没劝付万才,有些事情必须亲身经历了,才能吃一堑长一智。
真要劝了,对方赚到钱还好说,没赚到钱会说乌鸦嘴、晦气,还没开始做生意就在咒他亏钱了。
两人正说话,曹义兰背着背篓过来,笑着问道:“你们这是往哪儿走?”
“去城里,下个星期咱们一块回老家吧!”曹大宝回答道。
曹义兰点头道:“行,我先走了,下个星期记得等等我。”
“没问题。”曹大宝满口答应道。
看着曹义兰离去的背影,曹大宝暗暗叹气。
这便宜堂姐也是个苦命人,出去打工喜欢上了一个三十多岁隔壁村的男人,一连生了四个娃。
这倒罢了,那男人好赌,输了钱就回家拿曹义兰出气,拳打脚踢,挨了打骂后还得乖乖干活。
偏偏曹义兰就爱那个男人,她父母都劝她改嫁了,她死也不听,宁愿挨打挨骂也要跟那男人过。
“怎么了?”付万才看着曹大宝皱眉,有些疑惑问道。
曹大宝摇头道:“没啥,我在想下个星期把雨伞带上,走路回去怕下雨。”
“这事儿确实要记着,下个星期我若没想起来,你记得提醒一下。”付万才赞同道。
两人说话时,也不时有人大声跟曹大宝打招呼。
“黑驴,这么急着回家干嘛?去溜冰场玩,我请客!”
“静水河边玩去不去?有十多个女同学,个个如花似玉的那种。”
“驴哥往哪儿去?我骑摩托车送你。”
“……”
曹大宝一一回应,倒是运气好,碰到个镇上同学,把他父亲摩托拉出来玩了,不用再坐大巴车。
这些年因为县城搬迁,路况复杂,交警管的倒是不严,只要不去人民广场一带就没人查。
曹大宝怕他技术不好,把背包换到胸前,接过摩托车自己开,拉着两人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驴哥这技术可以呀!开得稳当!”杨以东竖起大拇指赞道。
曹大宝边开车边笑着回道:“跑县城怕是要烧十多块钱汽油,来来去去,杨叔不会打你吧?”
去县城实际路程并不远,只是公路上烂泥坑多,水沟多,还绕着山路走,走的慢,非常耗油。
“哪能啊!我只要说送你进城,他百分百不会打我。”杨以东笑呵呵道。
曹大宝嘿嘿笑了两声,专心开车。
虽然是摩托,但路太烂,跑不快,所以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县城。
曹大宝先把付万才送到他妈那儿,然后才回自己父母租的房子那边。
东风社耐火砖厂,靠长江边上,房子比较老旧,都是筒子楼,脏乱差但人气很旺。
曹大宝家租的是砖瓦房,两间房,每月房租八十块,没厕所,在走廊里做饭,烧蜂窝煤。
摩托车不能直接到家,停在路边后,曹大宝劝道:“吃了午饭再走?”
“不了,我正好去小姨家一趟,明儿再回去,要我来接你不?”杨以东摇头问道。
曹大宝想了想,也不客气,点头笑道:“那正好,明儿下午三点你来接我。”
两人约好时间,杨以东开着车走了。
曹大宝沿着石阶往上走,这一溜石梯有三百多级,往下通往码头,往上通往菜市场,非常陡峭。
东风社覆盖的区域非常大,只要是沿江路看得到的地方,就都是东风社。
这是往年的叫法,一直沿用下来,现在叫什么街道倒是没打听过,毕竟曹大宝他们不是城里人。
实际上真要说什么街道,许多人还搞不清地方,说东风社倒是都知道。
走不太远,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阵吆喝。
“让一让,都让一让,别脏了衣服!”
“嘿左嘿左哼哪哼哪……”
是抬鱼的棒棒来了,用蓝色圆柱形胶桶装几百斤鱼,从码头船上抬到市场,没力气干不了这活。
这些抬鱼的棒棒,绝大多数曹大宝能叫出来名字,因为他们都在曹兴贵手下做事。
以往的搬运队是公家组织的,但随着许多农民进城,棒棒多了,于是一盘散沙。
曹兴贵进城比较久,力气大,性格老实,做事麻利妥帖,颇受一些市场老板信任。
像一些大宗搬运,比如转运水产、鸡鸭、水果、百货等等,曹兴贵接的活根本干不完。
但他只组织这事儿,拿一个劳力的工钱,从来没想过承包,比如组建搬运公司啥的,怕亏钱。
所以也没因此赚太多钱,而且用曹兴贵的话说,赚血汗钱用着不踏实,这种想法怎么可能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