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菩妙语连珠,说得口干舌燥,李二陛下却一个字都不信,听到后来,更觉得无聊,见众臣沉迷其间,便扭头道:
“佛门一家之言,听听罢了,治天下还需法度严明!”
班中闪出太史丞傅奕,俯身道:
“陛下所言极是,西域之法,无君臣父子,以三途六道,蒙诱愚蠢,追既往之罪,窥将来之福,口诵梵言,以图偷免。且生死寿夭,本诸自然;刑德威福,系之人主,实不足为信……”
众臣齐声附和,台上菩萨听在耳里,哪里还坐得住?
金光一闪,霎时间不见了踪影!
回到土地庙,见李恪头顶的功德金叶还在飘,愈发胸闷气短,屡屡抬手,又咬牙放下来,忽一顿足,化金光而去……
这时,李恪眼前忽然飘过一行小字:
【菩萨试图以魅惑之术逼迫李世民低头,揭穿其阴谋,救治李世民、杨妃,奖励功德金叶六万片!】
我倒是想去!
可这当口还有两百万功德金叶没消化,哪里走得开?
两百万,大于六万!
李恪决定继续修炼,加快速度行功,只默默祈祷,但愿李二稍微节制些,等我功德圆满,也许还来得及?
九日后,李恪睁开眼睛。
忽觉一阵心悸,急急招起云来,眨眼飞至万丈高空,只见头顶黑云滚滚,越聚越浓,其中雷霆若隐若现,忙转向荒野。
不多时,但听晴空一声霹雳!
水桶般粗细的一道紫红色雷柱从黑云正中落下,瞬间砸在李恪头顶,“咔嚓”一声,李恪从半空中直坠而下,砸在荒山深谷。
地面一片焦黑,中间一个大坑,九丈多深!
李恪浑身寸缕不盛,肌肤倒是无恙,唯独有些发红,似被热水烫过一样,一阵龇牙咧嘴,就站起身来。
“嗖”的一声,飞上半空!
下一瞬,又是一道紫红色雷柱砸落……
先后九道雷柱,李恪次次被摁入地底,一次比一次深,但他肉身坚固无比,一点伤都没有,肌肤反倒愈发莹润如玉。
第九次飞回半空,再无雷柱降下,那漆黑的云团霎时间散得干干净净,碧空之中,彩霞万丈,仙乐滚滚。
忽然,大量功德金叶飘飘悠悠落向李恪头顶,一时异香四起,他这回倒是看见了,还捻了一片放在掌心摩挲,喃喃道:
“这就是功德金叶?”
想起《九转功德体》中提醒,渡劫成仙之际,可以重塑道体,但如今已是大唐赫赫有名的美男子,似乎没什么必要?
低头一瞥,又改了主意,谁会拒绝如意金箍棒?
半晌,功德金叶落尽。
瑞霞隐没,仙乐骤停,万里碧空一复往昔,李恪光溜溜站在云端,通体上下,金光闪烁,许久敛去,完美无瑕。
李恪满意的弹了弹,才幻化出一套白袍,往长安飞去……
李二,李二,你别死!
“呸,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菩萨俏脸微红,啐了一口。
李恪回到太极宫,却不见李二陛下,只有小兕子蹲在门槛上,泪痕未干,忙上前一把抱起来,柔声道:
“谁欺负我家小宝贝了?”
“爹爹不要我了!”
小兕子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哄了半天,才断断续续说了些,原来李二自看了佛会回来,就一头扎进杨妃寝宫,再没出来过,朝也不上,儿女也不管。
魏征等闯了几次,都被骂了出来,连小兕子去了,也没好脸色!
不对,李二不是这种人啊?
菩萨果然下手了!
李恪大急,丢给小兕子一串糖葫芦,纵金光遁过去,人还没站稳,便听榻上传来一串儿诱人的娇笑,不由心中一荡。
抬眼看时,见杨妃衣衫半敛,面若桃花,正软软的趴在李二胸口,笑声是她,却多了浓浓的魅惑,眉目是她,却多了几分妖异的媚态。
见是李恪,也不遮掩,只轻笑一声:
“恪儿怎么来了?”
糟了,先害的我娘?
李恪大吃一惊,杨妃出身宫阙,知书达理,又重仪态,此前二十年从未如此失态过,这一副苏妲己的样子,哪里还是她?
再看李二,只九日没见,便已双眼深陷,形容枯槁!
李恪急得团团转,偏偏无论《九转功德体》还是《地煞七十二变》,都没有解除媚术的方法,而且以菩萨的法力,即便他知道,如今只区区人仙境,恐怕也无济于事!
忽然想到,我如今肉身堪比后天功德法宝,有业火护身,万邪不侵,也许血液也有这功效呢?
当即咬破手指,挤出一滴鲜血,凑到杨妃唇边。
杨妃顿时媚态复萌,千娇百媚的瞥了一眼李恪,便噙住他手指,小香舌绕着指复打圈儿,李恪身子都酥了。
咬咬牙,默念:
这是我娘,我亲娘,亲娘……
不多时,杨妃忽然浑身一颤,口鼻之中冒出一缕缕黑气,李恪急忙缩回手指,见她脸上潮红已散得干干净净,眸子渐渐聚焦。
忽然,一声惊呼,慌忙掩过被子,盖在头上,隐隐传来哭声:
“我,我这是怎么了,呜呜呜……”
李二陛下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李恪只好又咬了一口被杨妃吸白的手指,凑到李二嘴边,用力挤了十来滴鲜血入口。
这老头倒没有黑气冒出,只片刻功夫,脸色便恢复如初,红处红白处白,忽然一阵咳嗽,吐出一口浓痰。
当即坐起身来,一把掀开被子,见杨妃缩成一团,在那里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瞪眼怒道:
“朕险些让你害死,还哭什么?”
“父皇息怒……”
李恪一阵无语,你要有点定力何至于此,还骂我娘?
“母妃是被菩萨施了媚术,才变成这个样子,方才孩儿已替母后散了那邪法,还望父皇切莫怪罪,冤枉我娘!”
“原来是媚术?”
做了二十年夫妻,李二自然知道杨妃为人,先前也曾疑惑,只不过她缠得太紧,没工夫细想,此时思忖,不由想起那销魂蚀骨的滋味儿。
一时,被子又挑起来了,老脸一红,板着脸道:
“菩萨为何加害于我?”
李恪摇摇头:
“想是父皇哪里冲撞了她,方才孩儿施救,也不见菩萨阻拦,应该只是示警小惩,当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