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午后,陈玄奘入宫陛辞。
李二陛下升殿,文武列班,着礼部写取经文牒,用通行宝印。
随即宣陈玄奘觐见,赐紫金钵盂一个,白马一匹。
正说着,观世音菩萨携惠岸行者现身半空,就落下云头,步入殿中,慌得满殿群臣焚香礼拜,菩萨微笑道:
“陛下尊佛,贫僧感激不尽,特来进宝。”
化生寺不欢而散,锦斓袈裟和九环锡杖都没送出去,期间又生了龌蹉,俩人却都像没事儿人一样,一个笑意盈盈,一个恭敬重礼。
都是好演员啊!
李二谢过菩萨,接了宝物,扭头道:
“大师此去艰难困苦,朕便借花献佛,如若不弃,且穿来看看?”
陈玄奘拜了菩萨、皇帝,遂将袈裟抖开,披在身上,手持锡杖,侍立阶前,果然辉光艳艳,气度非凡。
菩萨甚是满意,忽传音李恪:
“殿下还不拜师?”
咦,又想到一块了?
李恪迟迟没去找陈玄奘,主要是等任务,看系统让不让他搞无间道,结果系统毫无反应,应该没问题!
当即拜倒在地,合十道:
“弟子曾在佛前发愿,甘愿皈依佛门,为天下百姓祈福,今见大师赤胆忠心,德行高觉,还望菩萨、大师成全,为弟子剃度!”
一听这话,群臣皆惊。
你都是副太子了,有什么想不开,去做和尚?
一时面面相觑,唯独太子、李泰二人欣喜若狂,嘴都咧到耳朵后面去了,倒是房玄龄猜到了些什么,俯身劝道:
“殿下,封后之事可从长计议,殿下文成武略,惊才艳艳,将来必然是我大唐肱骨栋梁,切莫如此自苦,令亲者痛……”
李恪摇摇头,一字一顿:
“大人不必多言,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一句话,几个老头眼泪都出来了。
李二见他终究不愿说出换寿之事,更觉心痛,抹了把泪,哽咽道:
“速去请杨妃、秦王妃来……”
李恪蛰伏二十年,还没来得及猎艳,王妃只有一个——
杨妃的侄女!
由于是包办的表兄妹,李恪生怕生出个怪胎来,回回骗表妹吃酸奶,结婚三年多了,还没生下个一儿半女。
又要当和尚,岂不是要绝嗣?
不多时,杨妃先来了,路上已经得知,泪眼婆娑。
知道儿子一向说一不二,也劝不了,只是心疼,跪在李恪身边,扯着他衣袖不说话,金豆子“噗簌簌”的往下落。
李恪不忍心,牵着她手道:
“娘,孩儿只陪大师走一遭西域,三五年就回来了,届时或得佛祖宽宥,仍可还俗,又入宫来陪爹娘,别难过了!”
菩萨接口道:
“殿下此去,功德无量,必得正果金身,来去自如!”
啥意思,还真能还俗?
李二大喜道:
“菩萨,此话当真?”
菩萨微微一笑: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怎敢欺瞒陛下?”
见秦王妃还不来,便从袖中取出一把剃刀,递给陈玄奘道:
“时辰不早,可先为殿下剃度!”
李恪已晋升人仙,道体非比寻常,凡间剃刀自然剃不动他头发,菩萨给的这刀子,不知又是什么神兵?
陈玄奘不疑有他,合十一礼,双手接过剃刀,念了一段经,便轻抚李恪头顶,“噌”的一下,朝他鬓角剃下去!
谁知,“嗤”的一声,李恪头发完好无损,那剃刀上紫焰一闪,陈玄奘忽然满脸黑气,“哎呦”一声痛呼,就滚倒在地。
菩萨面色大变,急挥手一拂,但见一道金光遁入陈玄奘眉心,他脸上黑气霎时间散得干干净净,慌忙坐起,骇然道:
“菩萨,弟子只见无数恶鬼……”
“不妨事!”
菩萨早料到是这个结果,只存了一丝侥幸,谁知还是不行?
玉手一拂,淡淡的道:
“殿下一生向善,洪福齐天,已得天道庇佑,虽仙兵不能加害,这剃度之礼便免了罢,只做你记名弟子,带发修行便了!”
扭头看着李恪,眸子里竟有一丝期许:
“李恪,贫僧给你取个法名,便唤作‘悟圣’如何?”
李恪朝陈玄奘拜了三拜,口称“师父”,又向菩萨合十一礼,道:
“多谢菩萨,自今以往,弟子便是悟圣了!”
见李恪不用剃头,可以带发修行,李二和杨妃也好受多了,当即吩咐下去,准备了不少换洗衣服,足足好几箱。
直到这时,一脸懵懂的秦王妃才匆匆赶来。
一进门,李恪就说:
“菩萨,弟子可带王妃同行么?”
众人都乐了,你虽没剃头,可也是出家,还能带老婆一起?
菩萨没笑,满脸无奈:
“倘我不答应,你又不去了?”
李恪咧嘴一笑:
“弟子属驴!”
就知道你是个驴货子!
“也罢,你尚无子嗣,带王妃同行也好。贫僧有一件紫绶仙衣,可避邪魅、挡风霜,也一并赠与王妃!”
素手一扬,秦王妃只觉浑身一轻,身上衣衫已经变了,却是一套淡紫色的长裙,她本来生的好看,此时一换装,更显得清丽脱俗。
李恪心满意足,拉着娇妻拜倒在地:
“多谢菩萨!”
“这位是菩萨么?”
秦王妃有点天然呆,拜虽拜了,却不敢相信,又问了一句:
“对了……咱们要去哪儿?”
“去西域旅游!”
“哇,那太好了,菩萨也要去吗?”
“菩萨不去……”
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冲淡了殿中的离愁,李二见儿子这出家还真弄成旅游了,也着实放心不少,朝陈玄奘道:
“大师雅号甚称?”
陈玄奘俯身道:
“贫僧出家人,未敢称号。”
李二微一沉吟,道:
“大师此去,关乎大唐体面,朕赐你国号为姓。且菩萨说西天有经三藏,大师可指经取号,号作三藏何如?”
玄奘又谢恩,那边菩萨、木吒一闪而没,只留佛音:
“此去功在千秋,宜早出行!”
半空中,木吒满腹疑窦,没忍住问道:
“菩萨为何执意要这秦王李恪陪金蝉长老西去?”
“你不知道……”
菩萨笑了笑,解释道:
“化解西游大劫,非金蝉子一人可行,此前佛祖吩咐,当聚齐齐天大圣、天蓬元帅、卷帘大将、小白龙,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才得以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但贫僧到了大唐,却生了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