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欢欢喜喜,送恩人出门。
临行前,李恪从怀中取出一枚龙鳞,递给刘伯钦道:
“我师父沙场征战,流血颇多,身子不太好,你去从军后,也时常留心,倘师父有难,便捏这龙鳞召泾河龙王前来寻我!”
刘伯钦拜倒在地:
“殿下大恩,伯钦此生难报,日后长安,甘愿做翼国公府上家丁,日日照料供养,决不能让他老人家受一点磨难……”
“那倒不必!”
李恪笑道:
“我师父功勋卓著,深得帝心,除生死无大事,你日日在侧,反倒惹他生气,只管去上阵杀敌,比什么都强!”
安顿妥当,正待走时,眼前忽飘过一行小字:
【孙悟空被佛祖镇压五行山下,即将脱困,可先于陈玄奘救其脱身,了却两界山之难,得功德金叶八百万片!】
让我烧猴哥的冷灶?
李恪大喜,扭头朝陈玄奘道:
“师父稍待片刻,弟子先去探探路……”
一闪身,早没影了!
陈玄奘、杨婵是见惯不怪,刘伯钦一家却倒是神仙来了,朝李恪遁去的金光拜了又拜,才添了好茶,服侍二人宽坐等候。
李恪飞在云端,见双叉岭后尚有一座高山,高接青霄,崔巍险峻。
转了几圈,才在山下石匣之间露着个猴头,一只手。
当即落下云头,行至近前,见他生的尖嘴缩腮,金睛火眼,头上堆苔藓,耳中生薜萝,鬓边少发多青草,颔下无须有绿莎。
眉间土,鼻凹泥,十分狼狈,指头粗,手掌厚,尘垢余多。
“猴哥,我来救你了!”
猴子虽狼狈,性子却没改,嘻嘻笑道:
“你是何人,如何救……”
说到这里,不由瞳子一缩,似有些惊讶,又笑起来:
“你怎么跟我那棒子一个样?难得,难得……俺老孙见过多少精怪,却没见哪个器灵能似你这般,能修成人仙?”
“你才是个棒子!”
李恪气道:
“棒子我也有,也能大小如意,你出不出来?”
“出不来……”
猴子叹了口气,道:
“你是好心,却不知道厉害,这两界山旧名五行山,是如来手掌所化,用以镇压俺老孙,至今五百余年,先前大唐征西定国界,才改名两界山,倘能出来,哪能等到今日?”
李恪催道:
“这故事我知道,你只管说怎么能出来!”
猴子见他似乎真着急,也有些感动,嘿嘿一笑,道:
“前者有个观音菩萨,说是上东土寻取经人,我叫她救我一救,她劝我再莫行凶,皈依佛法,尽殷勤保护取经人,往西方拜佛,功成后自有好处,故此只盼那老和尚来,救我脱身……”
“这不是巧了么?”
李恪笑道:
“那老和尚正是我师父,叫陈玄奘,不过我剃度不得,菩萨叫我做一个记名弟子,带发修行,护他西行,且我试试行不行?”
“剃度不得?”
猴子一听就乐了:
“你这身子,只怕菩萨也剃不了一根!”
倒是信了几分,欣然道:
“这山顶上有如来的金字压帖,你只将帖儿揭起,我就出来了。”
“嗖”的一声,李恪纵金光而起,猴子眯缝着眼睛,勉力扭头朝上看去,只是法力被封,云遮雾绕,哪里看得见?
那边李恪遁至两界山极巅之处,果然见金光万道,瑞气千条,有块四方大石,石上贴着一封皮,其上正是佛门六字真言——
唵、嘛、呢、叭、咪、吽!
李恪看了一眼,伸手就去揭,不期金光一闪,手又震了回来,斜刺里闪过一人,也是个头顶光溜溜的大和尚,脸上黑气腾腾,厉声喝道:
“你是何人,胆敢触动佛祖封印?”
娘的,怎么有人看管?
李恪也看不出他道行,只怕耽搁正事,遂合十一礼,道:
“弟子是玄奘大帅首徒悟圣,奉观世音菩萨法旨,护送师尊前往西天大雷音寺求取真经,行至此处,得菩萨指点,说可救得大圣,拜我师父为师,一路降妖除魔,你又是何人,为何阻拦?”
那和尚无端招惹了许多业力,损了不少功德,此时黑气才散去,又见他说得分明,不由信了几分,道:
“我乃监押大圣者,你师父怎么不来?”
李恪仍打算先礼后兵,合十道:
“山路崎岖难走,做弟子的自然服侍在先,菩萨说揭个帖子就行,何须师父亲至,我揭了不行么?”
他连菩萨都搬出来了,那和尚也不好阻拦,只提醒道:
“佛法无边,倘你不是有缘人,只怕……”
话没说完,李恪早把那帖子揭了起来,惊得那和尚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敛去惊容,合十一礼道:
“原来真是金蝉长老佳徒,方才多有得罪,今日那妖猴难满,吾等回见如来,缴此封皮去也!”
只闻得一阵香风,把压帖儿收回,便遁去无踪。
李恪径自遁回石匣边,猴子已经发觉异常,欢天喜地,叫道:
“好贤弟,你走开些……”
李恪依言纵起金光,飞上半空,只闻得一声响亮,真个是地裂山崩,那两界山一阵耸动,好歹没塌陷下去。
烟尘之中,猴子赤条条的冲天而起,一个跟头翻到李恪身前,正待要拜时,李恪却闪开了,笑着说:
“猴哥就此脱困,可喜可贺,还不去洗一洗?”
猴子依然打了个躬,只把手一抓,半空中就现出一道飞瀑,也不知来处,却滔滔不绝,直落两界山巅。
一闪身,没入飞瀑,浆洗了许久。
忽然飞身而出,便把毫毛一抖,浑身干爽,那飞瀑也不见了踪迹,李恪迎上前,取过背后包袱,递给悟空。
“兄弟来时,备了身行头,猴哥先试试可合身么?”
悟空大喜,当即抖开包袱穿戴起来,却是李恪在长安时,寻巧匠赶制的一套黑神话·悟空的招牌铠甲。
悟空一穿起来,当真威风凛凛,睥睨三界,看得李恪赞不绝口:
“只这行头才配得上堂堂齐天大圣!”
“多谢贤弟了!”
悟空这回扎扎实实行了个大礼,才起身道:
“不知贤弟尊姓大名?”
李恪回道:
“我是大唐皇帝第三子,秦王李恪,先前菩萨赐了个法名,唤作悟圣,倒是与猴哥相仿,你空我圣,果然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