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灵虚子，于竹林间快速狂奔，不消片刻便来到新观音禅院。
和往日相比，禅院内信徒多出不少，除焚香叩拜外，多在僧侣指挥下搬砖修院，篆文贴金。
院落中庙宇也一座座拔地而起。
显都对这头大狼熟悉，香客并不惊怕，反双手合十行佛礼。
记忆中倒也知晓，灵虚子声称是普陀山灵兽下凡，平日也将自己炼丹之余的废水施舍出去，也能医得病症。
便成了观音禅院瑞兽。
小工们见的陈破命白毛披身，双眼红如宝，立时来了行头，挥毫吐墨，将模样印在墙上，做了护院壁画。
凡俗之众，不必理会，倒是院里的和尚，隐有佛气。
投胎不过几日，便养出佛性，可见广智带徒水平极佳。
更重要是这些胎投在天命路线上，虽只沾了一丢丢命数，境遇和以往却是天差地别。
庙顶跳跃数步，已进后院，远远瞧得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在林间吞吐蛇信。
道行有限，只变了上半身，留着蛇尾，彼此配合，倒有几分凶威。
陈破命驻留间，蛇女们也瞧过来，嬉笑不停：
“你这条大狗，不乖乖回窝，小心我家大王用石头砸你！”
她们显不害怕灵虚子，也可能平日广谋真欺负惯了，要不然也不会离开禅院，跑进城隍庙，灭了陈破命。
“十娘，就别吓他了，上次要不是你心善，大王早将那身白毛当坐垫了。”
一众蛇妖打笑，陈破命对那条胸前带着三条彩斑的花蛇多瞧了两眼。
三五日而已，已经有三尺了吗。
脸颊虽稚嫩，倒带笑颜，比地府哭爹喊娘的模样，确实强了不少。
再一一从其他花蛇扫过，身形都不算大，模样倒能认出些。
刚说风凉话的，应是他第七个投胎的，给了自己一块金条谢礼。
树荫下那条小蛇，应将自己栖身的翡翠送出来的。
还有卡着山路的那条，给了块猴头金。
“看来，过的都不错！”
嘀咕一声，快速向庙后禅院分奔而去。
观音禅院比新禅院要高出半山，需一路向上，路上有三个拐口，每个拐口都有蛇妖镇守。
蛇妖多是取笑，倒没真敢上前较量。
几个腾挪间来的禅院大门，门口破落，墙上留着黑灰。
灰烬中隐能看出观音提篮壁画，也有‘菩’‘福’‘恩’残破字眼。
三百年前，观音禅院香火鼎盛，信众众多，这些墙壁上，应也和现在一样，有信徒于墙上作画。
扭头看去，台阶密集，弯弯延延，直通山脚。
只不过全掩在杂草之下。
若这些台阶都被信徒填满，站于此处，倒真有大住持快感。
可惜，一把火将繁华烧的干干静静。
新禅院虽也有了香火，可真要恢复往日景象，恐也得几十个春秋。
佛门轻推，吱呀作响，宽敞庭院映进眼帘。
“三百年前，悟空带着唐三藏，应也是我这般，进了禅院吧。”
一步跨入，院中尽是黑灰。
即便过了三百年，佛庙烧灼的灰烬也不曾消失。
黑灰没脚，吱呀作响。
行七步，来到一处佛亭残骸，亭上木料完全消失，只留几个黑乎乎石墩。
墩子上有镂空的莲花印，惟妙惟肖，当得大师之笔。
越向前，带雕刻的石头越多。
金莲最多，其次鲤鱼，也有翠竹，很少见观音。
更多是裸露在黑灰上的地基。
“三百年前，佛庙全是用上等木料嵌合起来，不知费了多少能工巧匠心血，一时贪念，真要这些东西陪葬？”
玩游戏，看得不过是一般布景。
身临其境，方能感受艺术瑰宝。
身前一草一木，一石一砖，皆是精雕细磨。
与其说是金池费尽苦心，更不如说是信徒真敬菩萨。
“观世音倒是心狠了些。”
陈破命可不信观世音不晓得此地变化，就连他现在都可呼风唤雨。
真要起火时，一点雨水自能护得了道场。
佛求心。
莫不真是金池这颗心不够诚？
还是......心偏了。
陈破命摇了摇头，终是弄不明白佛是什么。
他现在对佛理解，仍还是大圣记忆中轻描淡写的点拨。
虽不明佛，满院灰烬，只对金池遭遇，觉得可惜。
步步向前，苔痕阶绿，钟楼佛堂，目不暇接。
连穿三座院，皆是黑灰地。
进得中央庭院，再见不得半点黑灰，地面上残留树枝清扫之痕，连带着旁侧树枝，都似刻意清洗过，翠色欲滴。
沿着扫出的街道向前，正是观音庙堂所在。
庙堂尽毁，徒留下一尊泥像，像前还有个烧黑的铁炉，炉上本该有灰，被手掌擦了去。
四下扫望，并不见金池痕迹。
沿着院落行走一圈，留在一棵歪脖子合欢树下，抬头，透过叶缝正好看到蓝天白云，缕缕阳光洒下。
他炸过幽魂记忆。
第一次活过来，看得就是此景。
显然，脚下就是复活之地。
旁侧有浅灰，隐似脚印，黑风大王应就站在那里。
可金池不在。
陈破命回了遍黑神话情节，突才想起来，需得敲响黑风山三口大钟，长老才会显现。
“莫不是这里也有异度空间？”
陈破命暗笑，没太考究，敲钟倒也不难，无非是费些腿力。
定了少许时光，来到菩萨泥像前。
“观世音，你可是大慈大悲啊！”
陈破命前世就不信佛，也不求佛，进庙自然不烧香。
倒是眼前蒲团有几分眼热。
“黑神话中多有蒲团，坐蒲团者可悟道，也不晓得这个蒲团是否还有神能。”
当即盘腿坐在蒲团上。
刹那间，一股寒流临身，如同清泉洗涤灵魂，竟有一股说不出得舒爽。
清流滚动，直觉疲态尽显，下意识闭眼。
意识步步拔升，整个观音禅院尽收眼底。
随即是整个黑风山。
小妖巡山，信徒朝拜。
从新禅院到黑风山脚，有的信徒虔诚，有的只求保佑，有的应付叩头，有的蔑视佛门礼教。
众生心态一一流转。
陈破命只觉化身观音，超然物外。
眼前不再是人，而是种种心。
心所念者，方为真也。
耳畔声音越多，自我感觉越是寂寞。
众生有心，唯他没心。
寒流直刺内心，一下子将他游戏阳间的心思全部扒开。
进得西游求得什么？
“我求什么？”
念头泛起，奇妙意境骤然崩塌，回神时只觉全身舒泰，像是摸到了某种东西。
可又觉隔着屏障，无法触碰。
摸着胸口，越摸越怪。
“这就是佛？”
连打开面板，果真有了新信息：
【观音禅院：悟道】
【明心】
【法天象地增一尺】
一刹间，只觉九丈九的法天象地向上拔高一丢。
却似开天裂地，冲进新高度。
日后可向上拔升。
只这一坐，便破了瓶颈。
“怪！”
“西游真怪！”
“佛也怪。”
“就是不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