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祝阿县内走,李裕和张平就越是心惊,祝阿县的面貌与之前简直判若云泥,已经根本看不出这里是被贼寇入侵过,只有靠近还残留着新鲜缺口的城墙,才能依稀辨认出县城刚刚遭受入侵的景象。
不过祝阿县越是安定祥和,李裕和张平二人就越难受。一个原因是这安定祥和的建立没有自己二人半分功劳,而是他们的政敌杜林的;另一个是在他们看来,祝阿县的富庶和安定,是杜林强占了他们府内的资源建立的,想着自己府中的粮草辎重被搬空,二人便一阵肉疼。
进了祝阿县城,城内的景象又是让一行人震惊了一下,只见原先脏乱的街道,此时早已干干净净,并不时看到身穿卫字服的人打扫着街道。
“喂喂!”就在此时,却听正在低头打扫的卫字服人员对着一人喝到:“说你呢!这里可不是随地小便的地方,前面就是公厕,去那边尿去!”
众人扭头一看,却是李裕家的一名家丁,此人肾不怎么好,走到城内憋不住尿意,随意找了个房屋,借助房屋的掩护便开始放水,哪知正好被城内的卫夫给看到。
这名倒霉的家丁此时提了裤子在那不知所措,脸色涨红,不光是因为被人给中途打断了施法,更是因为这一声让路人和李裕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自己身上,让他又羞又恼。
“我们不一直都是这样吗?想尿就尿,怎么现在却不能了!”这名家丁面子上挂不住,红着脸梗着脖子争辩道。
那卫夫见这群人一身商贾的服装,便知道他们从外地过来的,倒也没有过多为难他们,解释道:“杜县令有令,大小便必须入公厕,不可随地解决,你们这外地来的商贾念是初犯,便不与你等计较,若再被抓到,那就得罚你打扫一条街道的卫生了!”
旁边的张平此时已经看出来这卫夫乃必是县衙的工作人员,此时他们急着去找杜林理论,也没功夫跟这小小的卫夫再啰嗦,便拱了拱手道:“我等明白了,以后一定遵守县城的各项政令!”
卫夫见张平言语和善,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自己则拿起水壶前去冲洗刚刚那家丁留下的尿渍。
李裕见自家家丁出丑,脸上也有些愠怒,对着那家丁喝道:“丢人现眼的玩意,还不赶紧滚回来!”
那家丁闻言,也不敢多嘴,赶紧满脸通红地回到队伍中。
被卫夫给训斥只是个小插曲,一行百余人很快便到了县令府门口,祝阿县县衙还如他二人走之前一般的模样,只是干净了一些,而门口的县兵换成了二人陌生的面孔。
到了这个自己曾经的一亩三分地,李裕抬脚便要往县衙内而去。门口的县兵乃是新招的县兵,自然是不认识李裕和张平二人,伸手便挡住了二人去路:“县衙重地,不可乱闯!”
李裕好歹也是朝廷任命的县尉,刚刚在大街上自己的家丁被卫夫训斥也就罢了,可在县衙这小小的县兵也敢刁难自己,想到自己被占的府邸,此时火气大的几乎压不住,对着拦着他的县兵喝到:“大胆!你不认识我们吗?我乃是祝阿县县尉,旁边这位是县丞,你这厮好大狗胆,居然敢拦我们?”
李裕的话让这县兵也是一愣,他可从没听说过祝阿县有县尉,不过他想到周仓此前不允许无关人等进入县衙的训导,只能无奈笑道:“实在抱歉!我没听说过本县有县尉、县丞,如果没有县令大人的指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县衙!”
“啪……”李裕见县兵不给他面子,一巴掌便扇在那县兵的脸上,吼道:“不长眼的东西,就是你们县令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李裕这一巴掌把这县兵打的也是一愣,不过他也是有些眼力的,这人身后可有着百余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不过职责在身,摸不清这些人的身份,他也不敢放行,只能捂着被扇出了指印的脸硬着头皮道:“实在是制度如此!”
还是张平在身后见李裕又有动手的迹象,忙伸手拉住了他,对着那县兵道:“好!既然你们县令不让我们进,那就让杜林出来见我们!”
一看这些人并没再次动手,也不再硬闯县衙,那县兵微微也松了一口气,赶紧让身旁的同僚进入县衙去请杜梁前来。
县衙内,杜梁与赵宽、张德三人正在处理着公务,听闻消息,杜梁也是纳闷,哪里来的人居然自称县尉和县丞,不仅打了县兵,而且还说着要杜林出去见他。
“杜县令,此二人极有可能是此前逃走的张、李二人!”赵宽思虑了一番,皱着眉头道:“他二人出逃,估计也不知道杜老县令的死讯和被革职的消息,不如让下官前去看看,这些人是想要干什么!”
可杜梁却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不管来的是谁,带了这么多人到县令府闹事,自然是来者不善,我们放开手应付便是!”
赵宽想了想,杜梁说的也对,不过这样直接出去,也怕自己一方会吃亏,便开口道:“可若真是这两人,张、李两家的府邸早被我们给搬空占据了,那必然是知道了此事才气势汹汹前来兴师问罪,我等还需准备一番才是!”
“若真如赵令史所言,此事便有些棘手,强占了他们的府邸和粮草,本就是我们理亏,如若处理不好,可就麻烦了!”张德待赵宽说完,也忧心忡忡地说道。
“理亏?那可未必!”杜梁哂笑一声,对着张德道:“不过你们说的也对,准备一番还是有必要的,张德,你这会立刻从侧门出去到校场找张康,集合两百县兵前来,我跟赵宽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赵宽和张德二人自然不像杜梁这般心大,心里早已是七上八下,除了因为是他们先强占了对方的府邸之外,也还因为张、李二人在县内飞扬跋扈的形象早已深入二人的心,让他们条件反射般的忧虑。
张德点了点头,又补充道:“这两人在祝阿县为官多年,可不是省油的灯,杜县令可千万小心!”
杜梁两世为人,自然明白如何应对形形色色的人,嗯了一声,便让张德迅速前去找张康带县兵前来,而他则与赵宽向着县令府大门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