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到井底,及膝的井水传来阵阵凉意,水花溅起,扰了老翁稍稍抬眼。
他看了眼从水中拾阶而上正迎面走来的几人,脸上松弛的皮肉浮现出一丝冷笑。
众人行进此处足有百十平的地窖之内,看着上方的场景,大为震撼。
那淫靡的氛围令白书婷脸上迅速染上羞愤,年龄更小的沈黛柔则是蹙眉躲在了齐牧身后。
“呵呵呵,谷掌柜啊,你们可来的正好。”
老翁将头上的血管拔掉,缓缓起身,“我没找你们算账,你们倒先找上门来了!”
“你认得我?”掌柜的右手握紧了那只鼓槌。
“自是认得,西平交通站,对于这片地界上的灵修者来说,谁人不知?”
老翁的眼里一道凶煞之光流露而出,“我本不想与你们为敌,但你们杀了我邹程的爱妻,此等血仇,不得不报呀!”
“我们杀了你妻子?你妻子是?”掌柜大为不解。
“明知故问!”
邹程一甩袖袍,汹涌的灵能遍布全身,做出了战斗准备,“月老和媒婆作为双修同体,你谷玄州不会不清楚吧!”
这一点,掌柜当然清楚,但他不明白的是,邹程竟然将媒婆的死误解成了交通站的手笔。
但此刻,解释与否已经无关紧要了。
今晚既然来了,本身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掌柜扭头看了一眼,只是一个眼神,众人便心领神会,那是动手的信号。
“砰!”
一声闷鼓如惊雷,那炸开的灵能在此处空间来回弹射,犹如细密的子弹,最后全部朝向邹程射去。
然而,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双手同时握拳,一道荧光汇于周身,全部格挡。
他的眼睛快速看向上方的十几对男女,随着目光移动,那些本来鲜活的肉体突然一声声爆开,变成了四散而下的血雾。
“有毒,退散!”
那些具有强烈腐蚀性的血水犹如倾盆暴雨,待掌柜喊出话来,此刻再退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催动灵能护于体表,想要硬抗下这一波。
突然不知何处而来的一声清脆响动,让这些血雨凭空停滞了半秒,当它们再次落下的时候,四人已经齐齐飞退到了地窖之外。
齐牧悄然将怀表重新藏进口袋中,脸上如影帝般,露出了疑惑表情。
而更加疑惑的要数此时的邹程,他以“情欲”为蛊,养出的“欲血”竟然在关键时候掉了链子,这怎能让他不气急败坏。
“他娘的,是谁坏了你爷爷的好事!”
他的怒吼在空间内回响,借此时机,众人心照不宣的同时出手。
就听一道嘹亮的唢呐炸响,老廖的绣花针与白书婷的弩箭已经齐齐射出。
邹程想躲,但一道电蟒传于周身,短暂的僵直让他只能看着弩箭和银针射入自己的躯体。
虽有灵能防护,但还是受了重伤,脱离僵直状态的他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想要站起,掌柜已经闪身到了他的跟前,鼓槌毫不犹疑地轰然砸下。
“铛!”
一声响亮的格挡传来,邹程无恙,掌柜却被瞬间弹飞。
落地后,飞退几步,刚一稳住身体,一滴墨汁擦着他的肩膀,瞬间破开了一道口子。
忽然的变故,让几人瞬间看去,邹程的身前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由墨汁汇聚成的人。
他单手持着一支雕花的毛笔,尾部的流苏由于刚才甩动墨汁的动作而前后摇摆。
“大人,您终于来了!”
邹程虽身受重伤,但见到此人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跪拜礼,将脑袋磕在地上。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向后摆动一下手指,邹程匍匐着开始往后退去。
后面的墙壁开启了一道石门,眨眼的功夫,邹程已经隐入门后不见了踪影。
“你是什么人?”
掌柜斜睨了一下肩膀上的破口,冷冷问道。
“杀你之人。”声音淡淡传来。
话落,他写意地空中作画,不过几秒的功夫,一副和掌柜一模一样的画卷呈现在众人面前。
他轻轻在画卷的胳膊上划了一笔,远在七八米外的掌柜忽然闷哼一声,紧跟着右臂上犹如被砍了一刀般的飚出鲜血。
惊色,不仅浮现于掌柜脸上,齐牧几人亦是大为惊骇。
“他就是宫殿内的那个神秘人!”
一直站在齐牧身后的沈黛柔解释了一句。
这一点齐牧自然看了出来,他之前也分析了此人的境界定然十分之高,但没想到竟然厉害到了这般程度。
仅仅是照着别人作画,便能掌控对方的生死,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这犹如开挂般的超凡能力,叫别人还怎么活?
虽说如此,但齐牧还是准备进行一番尝试。
事已至此,他只能赌对方不是人,而是邪物,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用怀表救掌柜的命。
左手再次握住了口袋中的怀表,齐牧刚想掏出,但掌柜却先做出了一个令人骇然的动作。
他取出插在腰间的那把如戒尺模样的青铜器,然后张开口,犹如表演吞剑似的,快速将其吞进了肚中。
随着动作结束,他的整个人浑身上下泛起了骇人般的青铜色。
“谷玄州啊,你这是何必。”
原本还想继续划动毛笔的对方,看到掌柜的变化直接停下了手中动作。
他看着掌柜犹如一座铜像般朝自己一点点走去,那墨汁的身体忍不住抖动了一下。
“停!”
他忽然大声喝道,“你个疯子,快停下!”
然而掌柜根本不理,而是继续朝他逼近,每走一步,地面都在颤抖,同时空间内回荡着如撞钟般的嗡鸣。
见此,那人终于一挥手将掌柜的画像抹去,同时整个人化为了一片黑雾,不过一眨眼,便彻底消散开来。
“算你狠!”
远处还回荡着那人的声音,掌柜至此停了下来。
青铜色的他,再次张开口,不多时,那把戒尺被他单手抽出,几秒后,他的肤色恢复正常。
白书婷上前将一瓶灵能药剂撒在了掌柜胳膊上的伤口处,而老廖则是满脸冷色地摇了摇头,“从今天起,西平县怕是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刚才那玩意到底是个什么?”帮掌柜处理好伤口后,白书婷问了出来。
“那是被复制的分身。”
掌柜声音中充满了疲倦,“本体不清楚,但这样的复制体,实力至少在五境,但好在这件魂器他认了出来,这才退去。”
轻轻抚摸手中泛着铜绿的戒尺,掌柜感叹道:“六境之下一换一,杀了复制体,他的本体也会遭到重创,甚至死亡。”
“呵呵......他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