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石八达正准备去二中队看看梁振勇，徐宁过来找石八达，又把孙奎和陈马扁撵出去了。
徐宁说，他已经把申诉材料通过马队寄出去了。现在他看好打饭这个活儿了，打饭的老王这次要走，得想法拿下这个活儿来。
石八达直接去找了朱大志，简单一说，朱大志说，没问题，明天一早我就去跟马队提，估计问题不大。
石八达回来，徐宁问：“老朱答应帮忙了？”
石八达说：“应该没有问题。他的话在马队那儿好使。”
徐宁摸一把石八达的肩膀，哼着小曲走了。
趁孙奎和陈马扁没有回来，石八达把胡刚喊了进来，对他说：“朱哥明天就走了，你能不能直接上位？”
胡刚摇头：“我没那意思。”突然话锋一转：“大虎又出事儿了。”
石八达一惊：“又怎么了？”
胡刚矜着鼻子说：“昨天一早他出严管，去找那个说醉话的伙计，直接打人。那伙计也是个不扛‘造’的主儿，直接成了虾酱。大虎估计又要回严管队深造，派人过来跟徐宁说，他要去砸挺了宋勇。徐宁对那个人说，你回去跟大虎说，他要是敢再惹事儿，就不要拿我当兄弟了。徐宁跟我说，大虎尽管是个一根筋，但是徐宁的话他还是听的。谁知道，这话还没捂热乎，那个伙计就又来了，说大虎留下一句话，说他死了也不在劳改队当迷汉，然后提着一根钢管奔了五车间。徐宁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一个劲地哆嗦……”
“大虎真的去了？”
“那还有假？”胡刚闷声道，“这真是个没长脑子的猪啊……”
“找到宋勇了？”
“找到了，”胡刚说，“这是昨天上午的事儿。中午，消息就传出来了，有人说，他没找别人，直接去了宋勇干活儿的地方，用钢管指着宋勇的胸口说，听说你还想‘抻动’？宋勇低着头不说话。大虎又问，宋勇还是不说话。旁边的人没有敢上去拉的。大虎用钢管指着那些人说，看好了他是怎么喊我爷爷的。说完，冷不丁就是一下子，宋勇的头破了。大虎用钢管顶着他的嗓子，让他喊爷爷，宋勇还是不开口。大虎又要打，汤山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拦腰抱住了他，大伙儿一齐上去把大虎‘捂’倒了。”
“宋勇这时候的表现呢？”石八达的心有些毛糙。
“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有人看见他哭了，挺伤心。”
“那不是伤心……”石八达的心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刚哥，咱们做好准备吧，这事儿有‘抻头’了。”
“我知道，”胡刚的脸阴得像得了尿毒症，“徐宁托付‘老就’捎出信去了，让弟兄们做好准备。”
“早点儿了吧？宋勇和咱们的刑期都很长……”
“我不长，吴岳也不长……”胡刚顿了顿，“徐宁说，他了解宋勇，宋勇很快就会出去。”
“出去？他凭什么？”脑子里一闪马一立的影子，石八达豁然明白，突然不想说什么了。
胡刚似乎怕石八达怀疑徐宁的能力，摸着他的肩膀说：“徐宁从十几岁就在外面混，无论脑力魄力还是技巧，都不是宋勇能比的。这次要不是横空出来汤山那个彪子，徐宁的势头早就压住宋勇了。你是在担心徐宁进来之后外面就没有兄弟了是吧？不用担心，你看他整天吃的是什么就知道了……徐宁不是牛嵩，也不是宋勇。他们那叫些什么兄弟？后台一倒，直接散伙。其实这也怨不得那些小弟，要怨就怨他们自己没有本事……他们呀，纯属经营不善。对了，我听说你跟马五关系不错？这很好啊。”
石八达说：“我打算好了。这不是吴岳很快就出去了吗？让吴岳先靠上五叔，保护好自己，然后等我出去。”
胡刚摇了摇手：“据说马五很讨厌混江湖，恐怕他不会轻易……”
石八达打断了胡刚：“不一样。我们之间的关系三两句话说不清楚，反正好几年前他帮过我们，出手就是一个狠的。”
胡刚不说话了，点点头，指指徐宁的那个监室：“徐宁目空一切，心里没有佩服的人，就服马五一个。”
石八达挺了挺胸脯：“我觉得只要咱们走出这道大墙，就会形成一股势力。你，我，徐宁，吴岳，大虎，马一立……”
胡刚插话道：“是不是还有马五？”
石八达点点头：“以后发展起来，说不定能混成气候……”
胡刚摇摇手，笑道：“想混社会？拉倒吧，多少人死了？千万别有这个想法。其实徐宁也没有这个想法，他当初混，只是不希望被人欺负。他第一次跟人拼命也是被人给逼的。徐宁说，他们学校一个小霸王，每天让他从家里带一块饼干给他，不给就踢屁股。有一次徐宁没带，那小子就让徐宁张开嘴，要往他的嘴里吐痰。徐宁不张嘴，他就喊，一，二，三，再不张嘴就砸趴下他，往他的嘴里撒尿。徐宁最终张开嘴了，不过不是等他往里吐痰，而是一口咬住了他的腮帮子，直接撕掉了他的一边脸……”
“别说这些了，听着头皮发毛……你们跟着金十三练过拳击？”
“练过……哈，你是不是以为我在撒谎啊？真的练过，不信等出去以后你问马五，马五是金十三的徒弟。”
“照这么说，你们应该跟马五很熟悉呀。”
“也不算……刚开始我在金十三那儿练，后来徐宁去了，那年我们很小……你是知道的，金十三很豁达，谁都可以跟着他学。后来马五去了……”
“五叔是你们的师兄？”
“算是师弟吧，可是他厉害，年龄大，悟性好，金十三说他天生就是一块练拳击的材料。”胡刚笑着说，“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没重视他，感觉那人蔫不拉几的，像个‘二虎头’。后来我们跟他对打，不在一个级别上，马五一伸手我们就倒，拳头打在脸上，眼前冒金花，脑浆都像‘散黄’……后来徐宁被金十三赶走了，金十三说他在外面打架。再后来我也走了，我爸爸让我去练摔跤，那时候市业余体校刚成立了一个摔跤队。我爸爸以前就是玩摔跤的，他喜欢摔跤，我就去了，直到我成了教练。”
“哦，这么回事儿啊，”石八达捶了胡刚的胸脯一拳，“原来你是个老江湖！”
“别提了……你好好的，咱们争取脚前脚后出去，互相照应着，不受欺负。”
“放心吧，”石八达呼出一口气，恶狠狠地说，“我要是在这里呆满十年，就不是我爹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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