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松猛然愣住，刚刚抓起来的酒杯啪的掉在地上：“豪子，你什么意思？”
叶豪的枪管狠狠地往前一顶：“没别的意思，就想弄死你。”
那三个人全都愣住。其中一个胖子反应稍快一些，伸手要来抓叶豪的枪，吴岳迅速出手，闪电般一酒瓶子抡在他的头上，一手卡住他的脖子，一手捏着狼牙参差的一半酒瓶，猛地顶在他的脸上。胖子顿时不动了，张眼望着马一立：“一立，跟你兄弟说说，我没别的意思。”
马一立不理胖子，对傻愣在一旁的刘叔说：“唉，你瞅瞅，弄僵了不是？都怪你。”
刘叔哆嗦两下嘴唇，想要说什么，石八达站起来，架着他的胳膊往旁边的屋里走：“刘叔，不关你的事儿。”
把刘叔关在屋里，石八达出来，坐回原来的地方，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紧张，手心攥出了汗。
石八达观察叶豪和杜玉松的表情，感觉他俩以前似乎很熟悉，冲吴岳使眼色，示意他别掺和这事儿。
吴岳不看石八达，两眼盯着杜玉松。
杜玉松的头被枪指着，不敢动，因为他只要往后移动一下，枪就跟上一下，两眼直鲁鲁地盯着叶豪。
叶豪挺着枪跟杜玉松对视，不说话，像是在考验杜玉松的耐力。
胖子的脸被吴岳的酒瓶子逼得歪在一边肩膀上，哀求似的望着马一立：“一立，咱兄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吧？”
马一立喝一口酒，打着哈欠说：“三哥，你想多了。我们没有跟你们过不去的意思，是你们跟我们过不去。这点儿，你混社会的，能不清楚嘛。”
三哥的脸被酒瓶子划破了，一溜鲜血慢慢地往脖子里淌：“我们撤了还不行吗？”
“不行，”叶豪扫一眼三哥，盯着杜玉松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今天你既然进了这个门，就别打谱囫囵着出去了。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那就是不弄出个谁大谁小来，咱们必须在‘碗’里滚一滚。”杜玉松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豪子，你先把枪拿开行不行，这样说话不方便。”
“你要是方便的话，我就不方便了，”叶豪的手上又用了一下力，“跪着跟我说话！”
“叶豪，你还非得……”
“跪下！”叶豪双手端枪，一只手的食指扣在扳机上，轻轻摩擦。
“豪子，咱俩……”
“我喊三声，到第三声你还不跪，我就让刘叔的家变成乱坟岗！一，二……”
“我跪！”杜玉松彻底崩溃，一歪身子，滑下沙发，身体僵硬地跪在叶豪面前。
杜玉松的动作变了，可是脑袋的姿势没变，依然跟那把猎枪保持着亲密接触。
叶豪扬起脸笑了：“哥啊，你也没什么让我佩服的嘛……”
杜玉松仰脸看着叶豪：“我认怂。”
叶豪把枪往后稍微撤了撤，反着眼皮扫视另外的三个人：“不是当弟弟的说你们，你说就凭你们这把年纪，做点儿让小弟们佩服的事情多好？实在不行，在家打打老婆，看看孩子也好啊，出来‘晃晃’的什么劲呢？尤其是玉松哥，你说你都老成这样了，还出来装什么小哥？”
杜玉松垂下头去：“以后不了。”
叶豪一笑：“那就好。不过这事儿我还是得说你两句，你竟然为一点小事儿跟我这么一个老实孩子争抢，不怕掉价？”
杜玉松抬头看着叶豪，目光散乱，像是有风在眼前吹着。
石八达过去摸了摸那三个人的腰，从一个人的腰里摸出一把菜刀，掰断，丢到地上，重新坐了回去。
吴岳把酒瓶放下，掐着三哥的手猛地往前一顶：“你也跪下！”
没等三哥跪利索，另外两个人也跪下了。
马一立讪笑着过去拉他们起来：“三哥，洪哥，栾哥，你们不用这样，让玉松哥一个人意思意思就行。”
三个人望望叶豪，目光中似有哀求。
叶豪扫了石八达和吴岳一眼：“你们带三哥他们去刘叔那屋，我单独跟玉松哥谈。”
马一立朝叶豪眨巴眨巴眼：“不必了，让三哥他们走。三哥他们是好人，跟玉松哥不一样呢。三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三个人一齐朝马一立点头。
马一立倒满三杯酒，一一递给他们：“三位哥哥，喝了这杯酒就把这事儿忘了吧，不然容易胡思乱想。牛嵩大哥进去了，你们孤孤单单地在外面晃荡，也实在是不像那么个事儿。万一碰着磕着的，不好跟老婆孩子交代，牛嵩哥回来看见了也不好受。你们说是不是？来，把酒喝了，你们走。”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动。
马一立笑着摇了摇手：“呵，三位哥哥这是戒酒了呢。那好，我替你们喝。”
马一立喝了三杯酒，用手背擦着嘴唇，对吴岳说：“你送三位大哥出去吧。不用送到家啊，三位大哥知道路怎么走。”
吴岳皱皱眉头，盯着马一立的脸看。
马一立朝吴岳眨巴眼。
吴岳站起来，指指三哥等人：“走吧。”
三哥和那两个人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倒退着往外走。
石八达走过去，把门打开。
三哥嗓音颤抖地说：“玉松，好好跟豪子弟说话啊。”
叶豪的枪管已经离开了杜玉松的头。
杜玉松的头耷拉着，肩膀不停地抖，他好像哭了。
吴岳拍拍门框：“走啊”。
三哥冲吴岳哈了一下腰：“小哥，不用送了，我们知道该怎么办。”
吴岳回头看叶豪。
叶豪冲吴岳挑挑眉毛，吴岳会意，抬手一拍三哥的肩膀：“走吧，我送你一程。”
屋里少了四个人，一下子显得空荡了许多，气氛有些压抑。
叶豪把枪折叠起来，灌一口酒，摸着杜玉松的肩膀说：“没有胆量杀人，就不要出来装大头。”
杜玉松不说话，依然跪着。
马一立拍一把杜玉松的肩膀，语气轻柔地说：“玉松哥，你不要以为我们不敢杀你。刚才你要是不跪，跟你说话的就不是我了，是阎王爷。”顿了顿，冲石八达一笑，“你说阎王爷会收没有脑袋的小鬼吗？”见石八达皱着眉头不说话，自嘲地横了一下脖子，“哈，我就不该请你过来……玉松哥，说话吧。”
杜玉松抬头看了看马一立，张张嘴，把脸转向叶豪：“我以后不在外面混了。”
叶豪阴恻恻地一笑：“别提‘混’这个字，你本来就不具备‘混’的资质。这玩意儿是天生的，后来是练不出来的。”
杜玉松嗯嗯着，不说话。
叶豪冷笑一声：“不过，你的意思我倒是听明白了。你滚蛋，我开店，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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