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在那边刚要发怒,马一立接口道:“吴岳这话是笑着说的啊……哈哈,大虎哥,吴岳说过了,你们那事儿是个误会。”
大虎似乎有些尴尬:“当初我没想打他,他态度不好……再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呀,纯属乱鸡巴闹。”
吴岳横了一下脖子:“有你那么闹的吗?”觉得大虎听不见,猛地提高了嗓音,“差点儿闹出人命来!”
大虎苦笑一声:“吴岳,别那么不是男人好不好?天塌了没有?”
吴岳拍一下大腿,裂开嘴笑了:“这小子没电了……大虎,我觉得你服软了。”
“你他娘的还有完没完了?”大虎好像真的恼了,“我盛虎曾经跟谁这样说过话?行,咱们走着瞧!”
“我没说什么多余的吧?”吴岳这次倒是有点儿好脾气的感觉,话说得像是在检讨。
“操……”大虎也听出了吴岳的意思,又是一哼,“是兄弟,以后就不要再说那些不好听的话。”
“对,非常对!”马一立连忙接话,“以后咱们就是好兄弟,跟亲兄弟一样的好兄弟。”
陈文扫一眼马一立,蔫蔫地坐起来,扯开嗓子就唱:“到处都有母亲的爱,到处都有亲人的笑脸,啊哈嗨,啊哈嗨……”
大虎在那边吃惊地问:“文哥,你还没走呀?”
陈文止住歌声,一拧嘴唇:“人不留客天留客,老天爷不让走,我怎么敢走呢?弟弟,你咋了?所长宣布的那个名单上没有宋勇,竟然有你,是不是弄错了?”
大虎似乎对此感觉很光荣,哈哈一笑:“宋勇?一边玩儿去!当狱霸,他有这么个级别吗?狱霸这个称号,是老子出生入死闯出来的,他凭什么跟老子抢?陈大哥,不是兄弟跟你吹,就这名号,除非一辈子烂在监狱,一旦出去,这就是资本!将来闯荡江湖,就凭这个名号,哪个兄弟不给点儿面子?”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陈文摇了摇头,“竖子不可教也,完了,此人彻底完蛋了。”
“竖子是什么意思?”时迁凑过来问,“陈老师,我觉得你学问挺大的,教教咱呗?”
“竖子者,乃文明人之尊称也,”陈文抬手指了指时迁的脑门,“类似你这种人,称为竖子,当之无愧。”
“谢谢陈老师,谢谢陈老师,”时迁挺挺干瘪的胸脯,冲马一立一笑,“马爷,我觉得你也是个竖子。”
“嗯,嗯,”马一立也不知道竖子是什么意思,以为竖子跟书生差不多,左右一看,“咱们,都是竖子。”
晚上放茅的时候,石八达遇见了贾康。
贾康直鲁鲁地站在厕所门后冲石八达眨巴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谁藏了一个兵马俑在那儿。
石八达过去拉他出来,对着灯光一看,差点儿没笑死,贾康的脸好像被水泡过,白漆漆软塌塌的,就像一只棉袜子。
贾康不敢在亮处站,扭扭捏捏地往厕所里退。
因为已经判刑了,管理员对集中号的人相对比较宽松,石八达又拽出了他:“康哥别怕,跟集中号的人说话没事儿。”
贾康放了心,似乎有些害羞,低着头说:“我下午重新接了起诉……估计也快了,好像是个无期的苗头。”
石八达说:“活着就好。我要走了,也不知道能帮你什么忙。”
贾康痛苦不堪地摇头:“你帮不上的……”猛一抬头,“宋勇判了,去我们号儿呆了不到五分钟就被梁所长带出去了。有个提审回来的伙计说,他看见宋勇直接被一个警察带走了,好像所长怕你们在集中号里碰见会闹事儿……他判了五年,有人看见他的判决书了,上面有吴岳的名字,还有马一立的名字,好像他判得是伤害罪。我估计也是。你想想,他砍过吴岳一刀,据说还把马一立的裤裆踢坏了……那伙计说,叶豪也咬过他。”
石八达握了握贾康的手:“谢谢康哥,我知道了。你好好的,去了劳改队咱们继续做兄弟。”
贾康点点头,女人似的扭屁股:“你也硬硬朗朗的……”转身,一声啜泣犹如鸡鸣,让石八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半夜,石八达睡不着,大睁着双眼听后窗传来的歌声:
半夜三更,悄悄地起床
来到了窗前了望着家乡
向这座城市亲切地问候
祝福我爹娘身体健康……
“哇操,香啊!今天是不是吃西餐?”刚坐下打了几个冷战,大虎的破锣嗓子就在隔壁响了起来。
“开饭喽——”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接着一阵大乱,乒乒乓乓的缸子碰撞声煞是热闹。
看着这碗纯洁得像十五的月亮的菜,石八达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诗词:天然去雕饰,清水煮胡子。
这次的馒头倒是软的,可那股猫屁股味儿还在飘着。
石八达叹口气,气势汹汹地把馒头掰碎,泡在菜里,用汤匙胡乱捣了两下,拉开一个拼命的架势对准了饭碗。
石八达这里刚吞了两口饭,一阵哗啦哗啦的开门声就在门口响起来。
是不是又要提审?石八达紧着胸口往后偎了偎,端正姿势抬眼看去。
门开了,梁所长站在门口,通知石八达:汤海的家人在外面申诉,“汤海坠海案”要重新审理。
汤海的家人是谁?肯定是汤山!石八达仿佛遭到雷击,半天说不出话来。
难道此前的那份《判决书》作废了?不能吧,法律那么严谨……石八达不知道,“严打”,打的是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的刑事案件,非常严谨。
在小号的时候,贾康曾经跟石八达说,小哥,我总觉得你这案子挺“妖”的,咋说也是人命案子,恐怕不能那么轻巧就算完了。
当时,石八达不以为然,还骂贾康“你这张嘴,就是放到两腿中间竖起来,也不招人待见,臭”。
现在想来,贾康还真说对了……
跟在刘所长往贾康所在的那个小号走的路上,石八达忽然就想起了不久前陈文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陈文说,古人云,天将与之,必先苦之。要为天下奇男子,先经人间万般苦。
对呀,我就是那个“奇男子”,老天要锻炼我、栽培我,让我“回炉”,在成为“奇男子”的路上“裸奔”。
这次,石八达换了审案的警察。此刻,石八达倒怀念起以前的那个老警察和那个小警察来了。
接受完新一轮的审讯,还是“老三样”,石八达晕晕乎乎地回到了监号。
傍晚,贾康又在絮絮叨叨地跟石八达讲他那些糟烂事儿,石八达正听得烦躁,放风时间到了。
别的犯人在院子里散步,石八达蹲在墙根想心事,心中郁闷不堪。
就在刚才,吴岳委托胖子给石八达捎口信,说他们没事儿,不会“重审”,让石八达挺住,早晚劳改队里见。
石八达不想给吴岳回信,心说,还劳改队里见呢,没准儿我会判死刑。你要是不记苦,早晚咱们在阴间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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