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林扩大了调查走访的范围,收集了传言的更多说法和版本,并顺藤摸瓜找到了传言流出的其中一个源头。
“底下是个墓穴!”这位中年人说,“我当时迷路了,就在林子里乱转,突然脚下一空,就掉进去了。”
“然后呢,是什么让你觉得施特霍芬在密谋复活他们的祖先?”
“那墓穴上有一些壁画,我看不懂具体的意思,但是我认得出来人的形状。内容大概是一群人把一个死人装入一个大箱子里,后面不知道怎的,那死人就活了。”
“还有其他的吗?”
“到处都有些水晶之类的东西,发着光!我太害怕了,没细看就拼命地逃,稀里糊涂地逃出来了。”
“谢谢您把这些告诉我。”
“没事儿没事儿。”这中年人左手摆动示意没事,右手却向乔林伸出,看样子是要钱。
乔林轻笑一声,说道:“您提供信息的报酬等我核实之后回来再给您。”
“那咋行啊,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不回来了咋办,那我不白告诉你了?”
“十天之后,你可以到明德海姆市政厅报我的名字,乔林。他们会接待你的。”
“哦,你早说你是官家的人嘛,这还哪敢邀您钱呢!”中年人尴尬地收回了手,陪着笑送别了乔林。
他关上门后便啐了一口:“他奶奶的,当官的都这德行,找人干事不给钱,呸。”
乔林尚未走远,听到他这么说只是轻蔑地一笑,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重建工程在晚上继续进行,这对于体质被法力强化的异世界人们来说稀松平常,却折磨苦了乔林。
虽说乔林的身体也有法力环流,照理说熬夜的能力相比之前大大增强,但是生物钟就是这么个奇妙的东西,到了晚上乔林依然会感觉到困倦,熬到早上倒没有那么困了。
所以乔林躺在床上,被用作施工地照明的法术火球晃眼睛,被工人们搬运巨大石块的号子震耳朵,被时不时因为震动而从天花板落下的灰呛鼻子,完全没法睡着,十分难熬。
到了第二天一早,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乔林脸上时,沉沉的睡意准时褪去,乔林一下子从一个重症失眠患者变成了生龙活虎的小伙子。
在昨日约定好的地方与那些冒险者们会合,乔林与他们分享了自己的收获。
“可信度……比较一般呢。”一个女性冒险者说。
“大体事实与其他流传的版本对得上。”
“疑点在于,既然他是因为迷路而误入的墓穴,又怎么会在慌张之中成功逃出来了呢?”
“而且壁画的说辞也很牵强。如果没有专业的知识,普通人是很难辨认壁画的内容的。”
“我同意,我之前参观过古壁画遗址,画得太抽象了,简直就是一种象形文字。”
乔林说:“一切都要等到找到那处墓穴后验证。结合我们昨天探索出的‘魔兽真空区’的范围,地底存在一个墓穴,或者说一个人造洞穴的可能性是很高的。”
“那就先把它找出来。”
“说不定是个地下城?怪物、机关、宝藏!”
“哦哦哦!我喜欢探险。”
“出发!”
一行人披荆斩棘,很快来到了目标地点,用法术仔细搜索着地下,不放过任何一处土壤间的缝隙。
随着搜索范围从中心向外一点点扩大,冒险者们的队伍开始变得松散,他们自发地三三两两组成小队协同行动。
“哎哟!”
一声惊呼响起,所有的冒险者包括乔林都火速朝着声音的方向疾驰。若墓穴入口果真埋藏在平地之下,那么这一声惊呼很有可能是有冒险者向下坠落而发出的。
然而当乔林赶到时,却发现事情不是这样。
两个冒险者都揉着头,责怪着对方:“你怎么走路不看路啊?”
“还怪我走路不看路,我从中心点出发一直往北走着呢,你绕到我前面从北边往南走干什么?”
“什么从北往南,我一直在往西走啊。”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往西走能撞上我?”
冒险者们面面相觑,乔林说出了旁观的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可是你们一个在往西北、一个在往东南走。”
“怎么可能呢?”其中一个拨开树叶,在天上寻找着太阳确认方位。很快,他发现自己真的是面朝西北。
冒险者们敏锐的意识驱使着他们也比对了一下自己路线的朝向。
“奇怪,我明明是在往东走,可是之前的位置相比中心点靠南了一些……”
“我的位置与预期也有不少的便宜。”
“我这边也一样!”
“不对劲……”
一位经验老道的冒险者说:“恐怕是什么迷惑人对方向感知的阵法,这种阵法倒是常见于达官贵族的墓穴,用于提防盗墓者。”
“前辈,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
“这种阵法是固定式的,因此术式不会灵活变化,找出其中的规律就能破解。乔林先生,借用一下你的地图。”
乔林把地图递给他。
这位冒险者挨个比对着冒险者们出发时的方向、速度、最终到达的地点和本应该在的位置,在地图上画出几道短小的弧线。
这些弧线有的长、有的短,弧度有的十分弯曲、有的十分平直,弧拱地朝向有的向北、有的向南,每道弧之间的距离有的很宽、有的很窄。
“这也……没什么规律啊?”一名冒险者横竖看了半天,不解道。
“乍一看确实没什么规律。”
“嗨!”
“不过把这个与这个……这几个点连接起来,再取中点作垂线,作这个三角形的外接圆……”
乔林目瞪口呆地看着经验老道的冒险者在地图上一通操作,画出了一幅堪比平面几何学试卷压轴大题的超级复杂的复合几何图形,成功让一段段看上去毫无关联的弧线整合到一起。
圆、三角、平行线、中线……激起了乔林学数学的痛苦回忆。
“最后,以我们出发地点为原点建立坐标系,算出这个直角三角形几何中心的坐标——再将它立起来看。”
“立起来?”
“别忘了,我们看的是地图。任何事物在抽象后都要回归现实。”
“前辈的意思是,要观察地形对平面计算结果产生的偏差。”
“找到了,这里。”
所有冒险者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看懂了这名冒险者的计算过程和逻辑推理,只有乔林一脸懵逼。
不是,哥们儿,我都到异世界来了还要学数学??!
“前辈,你好厉害呀!”
“经验而已,这种阵法破解得多了,自然就会有思路。”
“你愿意收我作弟子吗?”
“不敢不敢,但是我可以向你推荐我的老师……”
“乔林先生,快跟上来,否则要在这里迷路啦。”
“欸?哦!”因为震惊而落在队伍后面乔林加紧了脚步,与众人一道前往被计算出来的阵眼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