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随着四肢处连接着的肌肉与经络开始溶解,
陈平只觉得左右两侧肩膀处突然一轻,
紧接着,他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双臂重重的摔落至地上。
“去我四肢,非去也,似断非断,四极归一...”
紧接着,陈平的双腿处也齐根而断,
他只觉腹下没了支撑点,一下子歪倒在地上。
“啪”
放置于一旁的油灯被陈平撞翻,清油四散,烛火熄灭。
整个狭小的静室瞬间陷入了黑暗中。
尽管如此,陈平却丝毫没有慌张,继续运行着功法。
很快,他面前的四根白玉柱微微颤抖,像是受到召唤一般,一股脑的融入了陈平体内。
霎那间,陈平只觉五内如焚,面色胀红,难以呼吸。
无数股陌生的法力在经络处瞬间爆开,相互冲突。
“噗”
猝不及防之下,陈平只感觉胸口遭受一击重锤,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但他不慌不忙,依旧强忍着剧痛,控制着【无肢观】修出的法力一一梳理自身体内混乱的状况。
他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阶段,
接下来只需要将这些陌生法力一一吞噬干净便可,
这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而在这段时间中,他的四肢也会一一重新生长出来,这四人的灵根也会为他带来堪比三灵根修士的修炼速度。
待到四肢生长完成,便是他晋升筑基之时。
“现...”
“选...”
正当陈平苦受煎熬之时,他的耳边忽然出现了莫名的声音。
这声音似是从极为遥远之处传来,若有若无,像是在控诉着什么。
陈平不以为意,继续梳理着体内的法力。
但很快,这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
如同有人俯下身子,在耳边轻轻低语。
直到这时,陈平才听清楚那句话
“天鼎,你为何要背叛真君?”
他转头看去,黑暗中,一张腐烂的青紫色男人面孔正紧紧的贴着他的脸...
“你!”
陈平心中原本平井无波的心境掀起滔天巨浪,
还未多说什么,却只感觉眼前蓦然一黑,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操控。
不妙,
陈平心中升起如此念头。
“原来是个小辈,那也好,便让我瞧瞧,汝可承其重否。”
那贴着脸的腐烂人脸忽地开口说道,接着化作一抹奇怪的墨色,顺着鼻孔眼眶流入已然昏迷的陈平脑袋里。
而奇怪的是,
虽然陈平失去了意识,
但体内的【无肢观】却依旧在自行运转,梳理法力。
“墨者,非黑白,为革,为矩。”
“虽非黑白,却有阴阳之分。”
“阴者,须煞。”
“阳者,逐极。”
“修得阴阳,是为墨杀道法。”
“阳性之法,由十意性组成。”
“墨法,可随心意变换万千,但着重追求‘斩’”
“此法本为仿南元国姑苏氏剑上通神之术:斩诸法。”
“然只得九分形似一分神似。”
“后人须记之,他法非本法,通一法,即通万法。”
“十意性分别为”
“金锐”
“水钧”
“木逝”
“雷罡”
“地岳”
“火熔”
“土绝”
“风割”
“寒璃”
“日聚”
陈平抬头看着远方遥遥立于天地间的,似乎将整个天地都占据了的墨色长剑,
那气势恢宏,布满各种纹样的长剑表面,光影幻灭。
无数漩涡般的奇怪纹路明灭不定,其中许些一晃而过的纹路,竟与陈平拆解【土遁术】、【轻身术】等法术时见到的各种大道纹有些相似。
除了这些道纹之外,
更令陈平感到惊诧的是那巨大长剑的剑柄竟是由一枚枚泛着金光的,与蝌蚪字符类似的金色文字构成。
与不解其意的蝌蚪文相比,
这些金色的文字更像一只只具有自主意识的,陈平从未见过的虫子。
这些虫形文字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禁制禁锢着,化作剑柄的形状。
这,这是什么?我不是在晋升筑基吗?
陈平转头看了看周边,
由近至远,一切山水皆为模糊状,
除了自己脚踩之处为一片红壤外。
“若是能悟得意性之一,便可放你出去,继承真君他老人家的道统。”
真君?元婴真君?
真的有元婴真君的传承?
陈平一时呆在原地不能自语。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感悟,上百年来这么多人进入传承中,也就只有你这小辈不懂得珍惜时间。”
陈平下意识的转过头来,只见一位身着墨色长袍的鹿头老者不知何时来到了身旁,正负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抬头望天。
“前辈我..”
他瞧着那鹿妖,刚想说些什么,却只觉脑海一阵剧痛,
无数庞大的陌生信息冲入脑中,化作一副无比复杂,看之便令人作呕的术图。
这是,这是意性的术图。
陈平瞧出了几分熟悉。
“此为金锐,凡剑道出众者,须得此意性,吾金丹时,捉南疆域,朝山宗剑首成角,自其神魂中剥离此性。”
耳边,那道沧桑平和的男声又再度响起,略微带有几分自得之色。
一瞬间,陈平只觉得周边的时间流速加快了许多。
“锐者,利也,当为天下先。”
“非心性决然者,不可悟。”
他不受控制的喃喃自语道。
“居然一上来便是金锐?这可是十意中最难的,凡剑修必有锐意,这小子...”
鹿头老者听着陈平嘴里吐露出的言语,面露几分诧异之色。
随即它又叹了口气,似是在为面前这年轻人感到惋惜。
因为它知晓,这百年来,所有试图获得真君传承的继承者,无一都倒在了金锐意性上。
世间多道,若要问最难修者,那剑道应当是排在前三的。
这难点,便难在了如何修出【金锐】。
有此意性加持,
无论是剑器,还是剑术,才有了【破法】的可能。
“有必要这么急吗,这十多年来好不容易又进来一个..”
鹿头老者望向天边那柄长剑,不解的问道。
“时间不够了,以天鼎那小人的性子,真君埋下的后手差不多也该失效了,数千年前,我宗作为防御妖潮的第一道防线,拼死抵抗,最终却没能等来正道盟的援军,真君被四位大圣围攻,最终法体被夺炼作人丹,只留得一丝残魂逃了回来。”
“以这缕残魂为根,我等筑建了这方传承之地。”
“但就算是元婴真君的神魂,也无法做到历经数千年而不灭。”
“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托了【望乡台】的福了。”
“上次那个继承阴法的小子更是不堪,连一道意性都没悟得,便不知施了何等手段匆忙跑掉了。”
“真君的传承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若是再无一人悟得这十意性,修得阴阳墨杀法,掌控【望乡台】”
“那只怕整个望乡宗真的要后继无人了。”
鹿头老者听闻此言,也浮现出一缕担忧之色。
而在此妖与那横隔天地间的墨色长剑对话时,
一旁沉浸于自身脑海中的陈平也在经历着磨难。
这术图在不断侵蚀我的泥丸宫,在吞噬我的脑海!
陈平说不出这种感觉,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若是自己没能在一定时间内将这术图领悟的话,
那自己的脑海,自己的三魂六魄,恐怕会被这金锐术图压迫的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