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样?联系上了没?”陆老头一双眼睛跟探照灯似的,直勾勾盯着陆时鸣。
陆时鸣脸色跟吃了苦瓜似的,没好气地回了句:“人家忙着呢,不接电话。”他心里跟明镜似的,那电话里头蒋雅的声音清晰可闻,肯定是她授意接电话的人说自己不在,摆明了就是想跟他划清界限,生怕他这个“穷亲戚”找上门来。哼,他陆时鸣也是有骨气的人,怎么可能拉下脸去求她呢?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了,没必要把脸凑上去让人家打。
陆老头看着电话,叹了口气,心里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自从昨天得知拆迁范围包括河东村和溪木村,他心里就一直没痛快过。怎么就轮到河东村了呢?他到现在还没琢磨明白。按理说,离城里更近的河西村不是更合适吗?
陆时鸣的几个哥哥嫂子,一看这架势,立马换了副面孔,对蒋雅的态度那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纷纷撺掇陆时鸣:“时鸣啊,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她爸,她妈又走了,这关键时刻你不得去帮帮她?”“对啊,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懂这些?别被她那些舅家给坑了。”“我看啊,干脆让蒋雅搬回来住,她那拆迁了也得有个落脚的地儿。”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陆时鸣心里那点小九九也开始蠢蠢欲动。旁边的郭子轩呢,既不反对也不支持,这沉默在陆时鸣看来,那就是默认了。
陆时鸣捏了捏拳头,勉强应了下来:“行吧,我明天去河东村一趟,能帮上啥是啥。”
陆老头和陆老太一听这话,那阴沉了一天的脸终于放晴了,勉强挤出个笑来,叮嘱陆时鸣得多照应照应蒋雅。毕竟,怎么说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以前没顾上,现在蒋雅孤苦伶仃的,他这个当爸的得站出来。
背后,陆时鸣的几个哥嫂都悄悄对视了一眼,心里明镜似的:蒋雅现在可是只“金凤凰”,得好好把握住。
另一边,蒋雅正忙着呢,背着个小包,里面装着她的全部身家。手里还拿着笔和笔记本,准备开会做记录。她心情不错,走路时那半高的马尾一甩一甩的,跟个欢快的节拍器似的。
今天的会议主题是迁祖坟,蒋雅她妈的坟也在拆迁范围内。她虽然年轻,对这些红白事不太在行,但一听迁坟费,那眼睛立马就亮了。
村里人少的优势这时候就显现出来了:有反对的声音?好办,分分钟给你摆平。
听说昨天溪木村还闹出了叫公安的戏码,蒋雅心里那个痒啊,要不是家里一堆事,她真想骑上自行车去瞧瞧热闹。
几个长辈一合计,决定把老蒋家的祖坟迁到西区那片荒地上。蒋雅提了个要求,想把她妈的坟迁到家里的桃花园里,就她妈当年种下的那三棵桃树附近。
迁祖坟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紧接着,拆迁办的人今天下午就要进村了。他们这是怕村民趁机加盖房子,到时候扯皮。
别说,还真有人动了这心思,都是被溪木村那边的人给忽悠的,说多盖个房间能多拿多少钱。结果回来一看,拆迁办动作这么快,顿时傻眼了。
蒋光全当了快二十年的村长,村里人啥性子他心里门清。
“我可提醒你们啊,人家当官的也不傻,新盖的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谁要是想瞎扯皮,别怪到时候我在祖宗面前点名道姓地骂你!”
那些有小心思的人一听这话,脖子立马缩了回去。
“来,抽签!谁抽到前面谁先登记丈量。”村长把十几个折叠的小纸条放在桌子上,有人想凑近看看能不能瞅见数字。
陈光国一巴掌拍到那人后背上,不耐烦地催道:“赶紧的!早量晚量都是量,早点量完早点签约拿钱,还能先选房。”“签约后村里人都搬到安置房去过渡,能分到多大面积的房子,要看测量的结果和人口数。除了咱们村的人,溪木村的人也来安置房,不想以后闹矛盾,你们早点选了,咱们还住一栋楼里,不怕事。”
蒋雅最后一个上去抽的,三号。
嘿!她叫三妹,还抽到了三号,这缘分!
她混在一群大老爷们中间,听他们讨论要房还是要现金。王大婶的老公陈三爷大声嚷嚷:“当然是要钱啊!拿到手里的才是实的,那赔的房子还没建起来呢,看不着影儿。拿钱去市中心买房,能买好地段的。”
有人点头赞同,有人觉得不划算。“拆房子拿到的钱在市中心好地段买不了几套房,还不如要房呢。”“郭主任怎么说的置换来着……哎呀,怎么说来着……三妹在,三妹你做的记录,你来说。”
蒋雅翻开笔记本,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同的房子评估结果不同,我就按其中一个标准来说吧。一到三层的房子都是按一比一面积置换的,第四层就是按前面三层平均面积的……”
在村头的大槐树下,一场关于拆迁补偿的“研讨会”刚刚落下帷幕,村民们或喜或忧,各自盘算着心中的小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