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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外,烈日当空。

但是蹇义看着远去的朱瞻墡的背影,却是犹如跌入了冰窖一般,一股凉气从尾椎股直冲天灵盖!

此刻,蹇义只想冲天大喊冤枉。

什么就妥善处置啊!

什么就不要说得太直白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我从来没有那个意思,你明白了个什么!

我是说如果他们闹事,绑也要绑回来!

你自己明白什么了就明白!

蹇义快要碎了。

如果这路上真出了什么意外,日后事发,蹇义一家老小都得陪葬啊!

教唆皇孙杀皇子?

蹇义仿佛听到了十族的怒吼。

但话又说回来,这位皇孙……

未免也利索的有点过头了吧!

竟然一下子想到了那一步!

蹇义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太子府内的,整个人,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宜之?”

蹇义抬起头,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位称呼自己字的亲密战友。

“你怎么了,恍恍惚惚的,莫不是病了?”

听到杨士奇的问话,蹇义几乎要哭出来了。

“侨仲……要出事了……”

“恩?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方才,去追五殿下,本来是想说,如果两位王爷不配合,就算用强,也要将他们二人绑回来。

先帝守灵,若二人不在怎么行,以后史书肯定要写太子一笔的。

但是,哪成想……”

随着蹇义将朱瞻墡的话原封不断的转述给杨士奇,纵使二人都经历过靖难时期的大场面,也被惊的呆立在原地。

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杨士奇不由得一阵恍惚。

“这位殿下,这聪慧……也未免有些过头了吧,这……”

话说到一半,杨士奇猛然惊醒,快速环顾四周后压低了嗓音说道:“这事,你知我知皇孙知,绝不可再让第四个人知道了!

更不能让太子殿下知道!”

“不禀报太子?”蹇义眉头紧皱,神情复杂的说道:“若是不禀报太子知晓……

到时候,他朱瞻……五殿下要是真……

若是两位王爷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怎么向太子交代?

怎么向朝臣同僚交代?

太子殿下又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

看着神情紧张的蹇义,杨士奇心一横,沉声道:“我知道你素来谨慎,但这件事,你未免紧张过头了!

依我看,五殿下所说,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杨士奇!你!”

“你说,是两位王爷返京奔丧重要,还是太子殿下登基,稳定朝局,天下安宁重要!”

“这怎么能比较,自然是都重要!”

杨士奇明显察觉到,蹇义的目光,有些躲闪。

杨士奇的心里很清楚,蹇义心里也有一杆秤,只是其常年累月的谨慎,让其说不出口中的答案。

蹇义,洪武十八年的三甲进士,在现如今的永乐一朝,是实打实的三朝老臣。

而且是三朝皆受到重用的老臣!

从洪武皇帝朱元璋时期开始,蹇义作为中书舍人,皇帝近臣,深得皇帝信任。

甚至就连蹇义这个名字,都是朱元璋亲自给其改的。

后来,蹇义在任上干满三年,到了该升迁的时候,朱元璋更是亲自点名,让其再在身边干九年。

凡是朝廷机密,都无比信任的交其处理。

而其身处政治漩涡,却能在洪武朝善终,并且到了建文一朝,还没被建文三傻针对。

靠的,就是其谨慎小心的性格。

看着神色挣扎的蹇义,杨士奇语重心长的说道:“宜之,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

炎炎夏日,杨士奇的态度,让蹇义感觉周围的温度又降低了些许。

毕竟,说到底蹇义是效忠永乐皇帝更多。

而杨士奇,则是太子府属官。

蹇义从洪武皇帝朱元璋时期就被重用,所以蹇义心中皇权概念更重。

杨士奇永乐元年的时候还是翰林编纂,而其从永乐二年,一跃升为詹事府官员,作为辅助皇太子朱高炽的官员。

自此,才进入权力中枢。

可以说,杨士奇一路的升迁,就是太子一手操办的,而其效忠的第一对象就是太子,然后才是皇帝。

在这一点上,与蹇义是有本质区别的。

蹇义效忠太子,是因为太子是皇帝指定的接班人。

对蹇义来说,谁当太子,效忠谁。

而对于杨士奇来说,朱高炽必须当太子。

“不然怎么办?

派人追上去解释清楚?

派谁去?

你还要将五殿下的话说给谁听?

你难道要陷五殿下,陷太子于不义?”

“那自然不是!”

蹇义急忙表态,现如今大势已定,朱高炽登基就这一两天了,而且还是蹇义亲自操办。

这时候给太子爷俩找不自在,那是政治白痴才会干的事。

“难不成派人把五殿下追回来?

到时候耽误了迎丧,耽误了大军之中诸多事宜,又该怎么办?”

见蹇义只是皱着眉头,并不作答,杨士奇一改咄咄逼人的语气,沉声道:“宜之,事已至此,太子顺利登基,天下稳定最重要。

先皇连年征战,民间苦兵戈已久。

如果那两位王爷这时候起了异心……

这天下,真的容不下再来一次靖难了……”

看着神情惆怅的杨士奇,蹇义无奈的叹了口气,因为蹇义知道,杨士奇说的是对的。

但长久以来形成的观念和小心敬慎的处事态度,还是让其难以迈过心里那道坎。

恰在这时,各部官员再次涌入太子府内奏事,杨士奇这才拉着蹇义进入正堂。

人一旦忙碌起来,很多事情,也就被抛之脑后。

而另一边,朱瞻墡则是带着一众太子府侍卫,‘保护’着朱高煦最小的儿子朱瞻垹,径直出了京城,直奔西北方向的宣府而去。

原本朱瞻墡是准备再带上三叔朱高燧家的孩子,不过想来想去,这样倒有可能让两人同仇敌忾,有了落难兄弟的感觉。

于是便决定,只带朱高煦的幼子前往宣府。

这么一来,倒不至于同时逼急了两人。

从内部分化敌人,不使敌人达成共进退的想法,向来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

况且,本身军队内最大的威胁,便是朱高煦,只要朱高煦老实,朱高燧没有能力发起兵变。

而政治上的手段,朱瞻墡对未来的仁宗皇帝,有一百个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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