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会儿就说你是【潭县一小】的学生,只是报名考试他们应该不会查你的籍贯”
“这可能有点不中,被发现了可能要遭”领导连忙劝道。
见舅舅不为所动,领导又连忙说:
“这样吧!我看看能不能说通他们,让他们减免这个一百五”
舅舅说“没事”,让我继续照着他的话做。
虽然有些不理解,但我还是遵从了。顺着墙上地图的指引,我单独一个人来到了报名室,在两个女老师面前写完了自己简历。
她们也一直在和我谈话,内容不多,无非是一些琐事,比如“你家长呢?你多大了?你从哪里来的?”
其它的我如实回答,唯独“从哪里来?”我说了假话。
当我说出我来自潭县一小时,两个老师很惊讶:“【一小】来的学生……那还可以,我们今年也是招到【一小】的学生了”
“主要是【一小】那边的家长都觉得我们这边太严了,不想让自己娃儿来这……”
听到她们的对话,我不禁感到有些诧异,这和我听到的领导的描述完全不同嘛!“这所学校不是只收一小、二小的学生吗?为什么她们又说今年才招到我一个【一小】的学生?”
当然,我没有点名戳破直接问那两位老师,因为舅舅给我说过“不该问的别问”。
我也大概能参透点这件事当中的人情世故。
……
考完试,回去中途,我问舅舅“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一百五呢?”
他回答:“这种人我们不需要惯着他,对我们来说没有价值”
“那万一他因为这件事在学校里针对我呢?”
“你觉得他那点权力有资格针对学生吗?”
想到他对我舅舅毕恭毕敬的样子,我觉得这句话不无道理。
“可万一他不让我通过这次考试怎么办?”
“没通过,那就换一家学校。”
舅舅的回答很果断,他已经因为刚才那个领导的行为对这个学校失去了众多好感。直到后来我才直到,那位领导,其实一开始也和我舅舅一样,都是某个赛车团队的小员工。
“可是,我爸觉得我应该读这所学校……”
“你爸是你爸、你是你……如果你想有本事,就必须学会先斩后奏。”
见我不说话,舅舅继续说道:“你要知道,在一个学校、一个单位,无论它宣传得怎么样,但它本质就在那里,领导不行,下属也好不到哪里去……秦栀,你现在还小,所以不知道你的路其实有很多条,不缺这一条。竟然不缺,那如果感觉不合适,就直接换,没有强走的必要……”
正如他所说,我当时还小,的确不懂得这句话的深意。但我感觉这句话台词特拉风,就在自己的文案小本本上记了下来。
……
我最后成功通过了尚德的入学考试,领录取通知书那天,舅舅再三问我确定要不要在这里读书,我的回答也很肯定,“要”
再次见到那位领导时,舅舅和他都没有说话,就像两人从一开始就不认识一般。
流程走完后,他们甚至都没有道个别,我也是后来多次询问才知道,原来乡村来的学生根本不需要缴那150元的试卷费。
……
中间这个暑假有长达一个月的军训,舅舅问我想不想去,我说不想,理由很简单:“我想在房间里玩游戏”
舅舅听到这个回答后,直呼“不行”,给了我两个选择。
一是和某个叔叔一起每周去两次健身房。
二是留在他那里跟他学炒股。
假期嘛!总得学点什么,不可能只在家里玩游戏吧!
其实我有点想学钢琴,争取在多年后再次与易嘉见面时,她能对我另眼相看。
但舅舅一句话打消了我这个念头:“学乐器没用,两个月学不到什么名堂,就算学到了,也顶多让你在学生时代装个逼”
大人总有错的时候,舅舅也不例外,可能他也没想到后面网络视频会如此繁盛吧!
不过当时,我并不觉得他说的话没有道理,毕竟一个早上十点才起床的学生,自觉性真的好不到哪里去。
我问他炒股是什么?
他说:“炒股是能赚大钱的东西,这玩意学会了,你就是人生赢家”
“要怎么学?”
他将我推到电脑桌前,上面画有一堆非常乱的数据线条,他用鼠标指着一堆不同颜色的锁,有三锁连扣,有绿锁单挂,给我细讲其中的它们的含义和用处。
最后,他还将图中的数据翻到2017年某个时间段,指着某个断崖式数据线条给我说,如果他那时有足够资金在这里买下一股,现在我们都不用住在这里了。
我迷迷糊糊听了个半罐水,但在深度理解下,我终于联想到了一个词“赌博”
“舅舅,炒股是赌博吗?”
“炒股是炒股,赌博是赌博……炒股确实有赌的成分在里面,但算不上赌博”
他给我细心解释了一番,我也迷迷糊糊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他问我怎么选时,我也快速做出了回答:“健身房”
我隐约记得我父亲也赌博过,不过后来戒了,被奶奶骂戒的。之后周围所有人都告诉我和秦皓:“以后不能沾半点有关赌的东西”
舅舅点了点头,当天下午便带着我在潭县城内某个健身馆办理了长达两个月的vip。
在他的引导下,我也算是过完了一个较为充实的假期,每个周一、周三下午我都会去健身房待两个小时,说是健身也不现实,无非在一堆器材面前待两个小时,偶尔动弹两下。
偶然间,健身房里会上演一场男女相互搭讪的大戏,这时我就会不再感到无聊,找好空位,安静看戏。
有些男人见有突胸翘臀、身材火辣的美女出没,便会主动上前询问联系方式,如果问的人多了,男人间便会组织一场竞赛……看谁能举起单杠更多次、或者掰掰手腕,拼比力量。
而这时,那个女人便会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纸条上,瞅准时机塞进某个身穿全套斐乐的男人衣里。
……
偶尔我会回一趟奶奶那里,她在硐乡的租房还没有到期,不租满也不会退钱,就迟迟不肯搬走,硬是拖到了半年后才肯离开。
回到硐乡后我的第一想法便是去找到小学同学,添加他们的联系方式,结果发现我邻居那些人基本都是核心圈外的成员,几乎没有通过他们添加到易嘉的可能。
而核心圈内的许希也已经被她父母带到他们工作的地方去了,尚且联系不到,其他人家住哪里我也不知道。这一趟也算是空手而归了,不过好在奶奶塞给了我一张五十元的大钞,让我高兴了整整一周。
再次离开硐乡的那天,我坐在轿车上观望窗外。看着外面的事物由熟悉变得越来越陌生,不经意间回想起了某本书上的一句话:
“你和所有人都只是擦肩而过,带着记忆走向自己的坟墓,你之所以觉得它珍贵,只不过是这些‘擦肩而过’被你无限放大了罢了”
……
舅舅家唯一让我感到不满的地方就是马桶,我不习惯。开玩笑,我从小上厕所都是蹲着的,突然变成坐着,怎么可能习惯?
他们家没有装马桶垫的习惯,一屁股下去冰冰凉凉,感觉被人舔了一圈。稍不注意还会被溅起的水花点在身上,两种奇妙的触感相结合,给我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就像是你以为你和美丽的女郎共度了一个美好的夜晚,结果第二天起床发现她是一只黑毛大猩猩。
正是因此,每一次我上厕所,除非我再也憋不住,否则我不可能去面对那冰冰凉凉的【黑毛大猩猩】。
天呐!我不喜欢马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