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安身寺的大殿正门,门被紧紧地关闭着。
从门下淌出的血痕一直沿着台阶往下流,在门口的垫子上形成血洼。
写着“No Rubbish”的告示牌插在垫子的一角。
“咦?总觉得有什么很眼熟。”坂柳夏花看着大殿,却想不起来。
“你是说门口的垫子吧。”
日向晓率先指出。
“啊,对对对!”
坂柳夏花这才注意到,大殿门口的垫子,和“神木高衫公司”大楼门口的垫子是一样的。
“神木高衫公司”本就是卖家具的公司,这吸水垫子是他们的商品之一,看来安身寺这里用的也是从在家公司买的同款。
在住持的允许下,日向晓跨过警戒线,推开大殿的门,往里走。
虽然害怕,但坂柳夏花还是躲在他后面跟着,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衣角。
殿内,巨大的释迦牟尼佛像端坐在尽头,慈眉善目,表情十分安详,下方是烛台和烧香拜佛用的器皿。
在距离殿门一米左右的地方,是三张被拼在一起的供桌,和跪拜的蒲团。
上面也都是染满了血痕,看来这里就是拷问的地方。
把供桌拼在一起后,刚好足够一个人躺在上面。
“犯人会不会还在这里……”坂柳夏花打起十二分精神,心跳得很快。
在这种阴森又瘆人的犯罪现场调查是最可怕的,何况这次,这里还到处都是血液凝固的血痕。
“为什么犯人要在距离殿门口这么近的地方拷问呢?”
日向晓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殿内十分宽敞,而染血的供桌却距离门口仅一米。
“是不是因为没有那么多时间搬人到里面去?”坂柳夏花问。
“不太可能,都已经变着法子折磨秋山孝泽了,一分钟总拿得出来吧?
“如果在远一点的地方折磨他,血就不会从门缝流到外面去了。
“而且,听步波刑警说,犯人还给秋山的伤口做了处理,似乎不想让他失血过多而死。”
坂柳夏花立刻想到,“我知道了,犯人的目的只是折磨,并不想致秋山于死地,所以他是希望别人发现的。”
“如果希望别人发现,为什么要把殿门关上?把门开着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吗?”
“额……”
坂柳夏花说不出话来了。
“是不想离佛祖太近吗?”她突然意识到佛像的存在,说。
“会在意这种事的人,根本不会选择在寺庙里做这种事吧?”
“那到底是怎样啊!”坂柳夏花彻底想不到任何理由了。
“总之,我们先出去吧。”
……
离“神木高衫公司”只有一条街距离的牛牛拉面馆。
结束了上午的寺庙探索,到了中午饭点,是该吃点管饱的东西。
“为什么又要回来这里呀?”坂柳夏花问,“不是调查过了吗?”
之所以选择距离公司大楼近的拉面馆,是因为日向晓说想再来这里。
“当时还没查完呢!我还没仔细看过那栋公司大楼。”日向晓吹着用筷子夹起来的滚热的拉面。
他点的是招牌豚骨拉面,浓厚的汤汁里,味道恰到好处的面略有嚼劲,口感能在之前去过的店里都排得上号。
他夹起一块肉片丢进嘴里。
“当时发生盗窃案的晚上,你就在那栋大楼里睡觉,居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吗?”
“都说我睡得很熟啦!你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东西的。”
日向晓摆出一个看垃圾的眼神。
“喂,别那样看我……”坂柳夏花冷汗直流,有种深深的罪恶感。
“今天应该不会弄得很晚吧,明天的课很多欸。”她问道。
之前去便利店占卜就搞的很晚,今天已经几乎一天都在调查了,总不至于晚上还要出来行动吧?
接触太多次这些案件,坂柳夏花都开始害怕夜里出门了。
那天晚上,入室盗窃的小偷就和她擦肩而过,要是发现了她在睡觉,会被做些什么都不敢想。
“不会的。”日向晓继续嗦面。
吃完面后,他们绕过街区,到了“神木高衫公司”大楼的正门前。
“等一下,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坂柳夏花突然睁圆了眼睛。
“那个伞架。”
她抬起纤细的手指,对准了大楼门口垫子上的钢制伞架。
“原本,有离门那么近的吗?”
“什么意思?”
“就是位置、位置啊!”坂柳夏花回想起自己刚来到大楼的时候,“这个伞架好像被移动过位置了!”
“是嘛?”
日向晓走上缓坡,来到垫子上确认伞架。
他把伞架挪开,在垫子上有个被太阳晒过的明显印迹。
“不对啊。”他说,“如果伞架被移动过位置,这里是不会有印迹的,说明它原本就在这里。”
“不可能!”坂柳夏花笃定,“它之前绝对不在这里!它在要离门口远一点的地点,靠墙那里!”
“你记错了吧?”
“我绝对没记错!”她要气哭了。
“好好好,那假设一开始伞架是在离门远的地方,就说明它现在被复归了原位。”日向晓分析道。
毕竟垫子上的印迹,是要过很久才会成型,不会撒谎的。
嗡!他的脑中猛地划过一道灵感的电流,在记忆中,他记得发生过某个不同寻常的事情。
那时,他也在场的。
“有点不对。”他紧皱眉头。
“‘神木高衫公司’的老板需要多次进出这栋大楼,为什么他那天会在出门的时候被伞架绊倒呢?”
坂柳夏花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你没有记错,也没有撒谎,伞架确实是被移动了位置。
“否则那位老板不可能在自家大楼门口被伞架绊倒。
“但是,垫子上却有印迹……”
日向晓喃喃自语着。
“究竟,说明了什么?”坂柳夏花不敢大声说话。
就在他们头脑风暴时,步波恭弥把录音笔的音频发给了日向晓。
音频里的内容,大部分都是“金灿灿电台”的广播节目,到了最后,才有秋山孝泽的声音:
“这里……是哪?”秋山的声音听起来很模糊,像是嘴里含了什么,恐怕是因为牙齿被打碎的缘故吧。
“我不认识你……”他又说。
可是凶手却没有回答他。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秋山孝泽又问了一遍自己的所在。
这之后,就是他的惨叫声,以及包有电流杂音的噪声。
录音到此就结束了。
日向晓关掉了发来的音频文件,脸色十分凝重。
“我有了一个猜测,如果没错,我恐怕知道凶手是谁了。”
他抬起头,铿锵有力地说。
“你是指哪个凶手?”坂柳夏花还一头雾水,“小偷?还是寺庙里的拷问犯?”
“两个,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