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观子充,你二人说说,本国师这些日子又事要办,无暇理会朝政,你二人这监察御史是怎么当的!”
秦天德的确是火了,这两个月来,身为监察御史的陆游和周必大居然连一个官员都没有参劾,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如今秦桧曾今的党羽依旧充斥着朝野上下,他是不能利用秦桧叛乱一事将其中占据高位之人全部罢黜,不然会引起极大的震动,也会使得秦桧党羽产生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万一使得军中那些秦桧的党羽产生不安,极有可能引起更大的变乱,那时候即便变乱能够平息,也会使得大宋元气大伤。
因此他只诛了首恶以及几个参与了兵变的首脑,并没有动其他人,就像勾龙如渊,如今依旧稳坐御史中丞一职,只不过改投了范同而已。
他将陆周二人提升至监察御史,弥补范同三人的离开,位的就是要用陆周二人的年轻血性,开始弹劾那些官员,而他会根据这些被弹劾官员的罪状,以及所处的位置,做出决定,从而使得新秦党和保皇党能够处于平衡状态。
如今的朝堂中,虽然保皇党占据了大部分高位,不过新秦党依旧势力庞大,秦桧多年的经营岂会是一朝一夕就能瓦解的?
可是陆周二人也不知是不适应监察御史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么长时间来在朝中极少发出自己的声音,这让秦天德大为不满。
听到秦天德发火,陆周二人对视了一眼,周必大眼中闪过一丝只有陆游才能看得懂的笑意,二人这才回答道:“是,下官知道错了,下官今后必定恪尽职守。”
等到二人离开,周必大看到四下无人,笑着说道:“务观,怎么样,我的判断没错吧,大人还是想对付那些人的。”
陆游点了点头,有些唏嘘的说道:“还是你了解大人啊,那我们从今天开始就要动手了。说实话我早就看几个人不顺眼了,在城中欺压良善巧取豪夺,过两日就参他们一本!”
“嗯,此事不急。明日发祥就要赶赴建康府,中午你我二人给他送行,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他一面,真怀念当年你我三人在淮阴时的光景啊,可惜我先离开了!”
“那是大人替你考虑,推荐你为官家的侍读,得到官家的青睐。子充,我听说官家登基后曾提议升任你为吏部员外郎,不过被大人拒绝了,你可不要误会大人。”
“我明白,务观你放心好了,大人每行一步必有深意,他是实实在在在替你我考虑。再说了,你虽没有得到大人推荐,但收获也不小啊,主政淮阴一年多,不要说你不明白这个的重要性。还有令尊如今也升任临安府尹,都多亏了大人啊!”
都是人精,这二人虽然年纪小,比不上赵鼎胡铨等人,不过也都是聪明人物,到这个时候哪里还会看不出秦天德是想将他们培养成为成为宰执之臣?
陆游、周必大、岳雷着未来的淮阴三杰,在淮阴时形成的友谊,使得他们在朝中形成了一个小圈子,都是年轻人,志向相同,兴趣相投,很容易就融在了一起,成为大宋将来的肱骨之臣。不过这个小圈子随着秦天德的权柄逐渐扩大,以后还会扩大。。。
“张大人,本国师为今日在朝中对你的粗鲁之举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怪罪本国师。”陆周二人走后,秦天德又对一直站在一旁,不敢吭声的张麒说道。
“不敢,今日之事的确是下官的过错,下官怎敢责怪国师大人。”张麒连忙站起身来。
“坐吧。本国师那般对你也是为你好。知道你重名轻利,爱惜自身羽毛,不甘于人同流合污,因此备受排挤,以至于落到礼部郎中一职。
不过这也好,若非你不贪黄白之物,今日被本国师在朝会上用来儆猴的就不是顾长明而是你了。如今本国师给你一个机会,将你贬为监察御史,你日后监察百官,但凡有官员违法乱纪,不论品秩高低,尽可开口,完事有本国师给你做主,成全你美名流芳之心。”
秦天德从李瑜手中的拿到关于礼部官员贪污的账目后,就对礼部官员进行了细致的调查,结果发现了张麒这么一个另类。
张麒是进士出身,喜好钻营,但却最爱名声,不喜黄白之物,不与他人同流合污,因此反遭他人排挤。
这种喜好名声的人,用的好了往往能有奇效,因为他为了自身的名声不怕得罪任何人,尤其是不好黄白之物,使得秦天德敢用此人参劾朝中官员,有了他的照顾,就算被人忌恨,也绝对不敢对张麒明目张胆的报复。
他要逐步的消减秦桧留下的党羽,要空出一些关键的职位,留给有能力的官员。当然他也不会将新秦党一棍子打死,那些以士大夫为主的保皇派需要有人制衡。跟赵构当年的手段一样,就是要在朝中形成一个平衡的局面。
“谢国师大人,下官定不辜负国师的期望!”张麒只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沸腾了,他最想要的东西马上就可以到手了,有了秦天德的支持,作为监察御史的他,在朝中还不是相参劾谁就能参劾谁?
当然秦天德也不怕张麒会为了名声无中生有中伤他人,反正最后把关的是他,朝廷中需要这样的人随时给那些想要心怀鬼胎的官员敲响警钟。
不过有些话他还是要点明的:“有一点你要记住,大宋是官家的大宋,本国师只是在官家没有能力治理朝政时代为管理,将来的一切还是要交还官家,所以你日后绝对不可对官家不敬,不可再出现今日之举,明白否?”
打发走了心情激动的张麒,秦天德着实感觉到有些累了。如今他是国师,与以前不同,不能按照自己的性子随意而为,很多事情都要他来决定,当然有些他也不懂,不过还好有懂的人,而且军政两方面的重臣,除了范同外都是可以信任的。
他现在最头痛的就是尽快削减新秦党的势力,使得其与保皇党旗鼓相当,甚至可以稍弱一些,这样一来他才可以放心大胆的将权力下放,只把握大方向,如此能够轻省一些,当然还有一个重任就是教导赵眘。
历史上的赵眘年幼时就进入了宫中,接受系统的培养,而且登上帝位时也是人到中年。在宫中成长了那么多年,见惯了各种尔虞我诈,所以登基后帝王之术已有了一定的火候。不像现在,进宫不到一年,入宫前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有机会问鼎大宝,跟赵构比起来差得远了。
就像今天面对金使乌延蒲斜也的无理挑衅,赵眘处理的就不好,轻易就让金人知道新登基的皇帝对金人的态度,也平白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将来还得想办法打消完颜亮可能因此事而产生的提防之心。
“官家,您瞧热闹也瞧了大半天,可有什么收获?”
赵眘心中对秦天德的一丝好感已经随着刚才秦天德对他的无礼言行而烟消云散了,听到问你自己,开口说道:“收获,朕不明白秦卿家的意思。”
“好吧,那臣就从头开始问。”秦天德说着话走到了赵眘身边,也不在乎君臣之分,很是随意的坐在了赵眘旁边的椅子上,更是信手捏起了宫中给赵眘准备的糕点,边吃边说道,“今日早朝时,那金使面对官家敢于出言不敬,可是面对微臣时只能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官家可曾想过这是为什么么?”
那还不是因为你蛮横无理!
赵眘察觉到秦天德似乎另有用意,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秦天德也不多想,直接说道:“那是他认为官家软弱可欺,而官家也的确没有强硬的手段。既然官家想要开战就不应当在有所顾忌,当他冒犯官家之时,就应当直接命殿前侍卫将其处斩,而不是面对众臣的劝谏,甚至想要收回自己刚刚说出的话。
犹豫不定不是一个好习惯,还有金使敢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出言不敬冒犯官家,那是因为金国国力强大,这说明弱者没有尊严,落后就要挨打,只有强者才能得到尊敬。”
弱者没有尊严,落后就要挨打,强者得到尊敬?赵眘细细品味了一番,提出了不同的见解:“一派胡言。尊严与强弱无关,强者不也会被打?圣人有云,唯有有德仁者才会得到尊敬。”
“仁德没错,不过仁德也要在有强大的实力作为后盾的基础上,才能够得到尊敬。”
“荒谬!秦天德,你居然还想对朕指指点点,你今日处斩金使,就非君子所为,朕岂会信你?”
秦天德算是看明白了,秦桧之变时,自己在赵眘心中积累起的那些好感早已磨没了,如今因为自己掌权而是的赵眘再度像之前那般排斥自己,因此想要通过说教来改变赵眘的看法根本行不通。
“官家,若是臣没有猜错,你一定很想将朝政归还吧?”
“哼,朕就知道你跟秦桧老贼一样,都是狼子野心,也不知如何蛊惑了太上皇,使得太上皇居然如此信任与你!”
“打住打住,官家,臣就跟你挑明了吧。你想要臣将朝权归还,不是不可能,臣这就给你一个机会。”
赵眘太想收回朝权了,以至于没有在意秦天德话中的不敬,睁大了双眼问道:“你如何才能将朝权还给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