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兴元年注定成为大宋历史上令人难以忘记的一年,不但因为秦天德因为赈灾推出的“以工代赈”、“浮筷落人头”和有权“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更是因为这一年的春闱中,出现了大批优秀人才,最终成为了大宋的肱骨之臣。
陆游、周必大、虞允文、杨万里、尤袤、朱熹等等一大批年轻才俊在秦桧死后犹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从科举中脱颖而出,这些人在宋朝中兴的过程中,起到了基石般中流砥柱的作用。
秦天德已经确定了,自己在太平楼内见到的尤袤就是南宋四大家之一,因为隆兴元年的状元,就是此人。
李光主持的春闱,秉持了唯才是举和公平公正的原则,没有了秦桧的作梗,尤袤终于夺得了本就属于他的状元之名。
而秦天德也没有食言,在集英殿上,当赵眘阅读完所有的殿试考卷后,对尤袤的考卷大加赞赏,钦点尤袤为状元,言语间无不表露出想要重用的意思。
一旁的秦天德毫不迟疑,当下上奏赵眘,请求赵眘将尤袤封为泰兴知县,此举着实让不少人长大了嘴巴,就连尤袤自己都想不到。
春闱刚刚结束,就能以状元之名执掌一方县郡的,尤袤是第二人,第一人就是秦天德。
泰兴和淮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两个县郡都位于宋金交界边境,都属于极弱多年的县郡。只不过淮阴经过了秦天德的治理,随后的几任知县都是秦天德推荐,秉承了秦天德的治理方针,已经与以前变得大不一样了。
难道说秦天德认为尤袤也有这份本事?
除开尤袤,陆游、周必大、虞允文还有朱熹这样已经为官却参加科举取得进士功名的几人,都被授予二甲进士及第,杨万里同样是二甲进士及第,李光并没有从中作梗。
反之,李光授意的那些在省试考卷中效仿秦天德当年之举的考生,除了三人被授予二甲进士及第,其余人则被授予三甲进士出身。
此番春闱共计录取新科进士八百八十七人,创下了历年历年录取人数之最,紧接着最忙的就是吏部了,要将这些新科进士妥善分配安排。
此番春闱中出现的问题,例如官员参加科举以及效仿秦天德当年之举取得进士之名的部分考生,百姓们并不知情,而朝中虽有官员之情,但却不敢开口过问。
因为谁都看出来了,这似乎就是秦天德和李光之间的一种利益交换,当秦天德和保皇党联手的时候,纵然是右相范同,也不敢轻挫锋芒,更何况是其他人?
不过这件事也是的范同更加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要尽快扳倒压在自己头上的秦天德,甚至不惜主动机会,他的危机感越来越强了。
至于说此番春闱,他没有捞到什么好处,他并不在乎。别看此次录取进士人数众多,他相信随着这些人步入官场,慢慢慢慢就会开始有人投靠自己了,毕竟他也是从那一步过来的。
官场上不是只有一腔热情一股正气就能站住脚的,不是只要你有真才实学就能得到重用擢升的,就算是赵鼎李光这样的人,也会有喜好偏向,所以要想升官,最便捷的途径就是投靠他。
当然若是能有幸进入秦天德法眼,就更变节了。不过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也正是因为如此,此次科举中,尤袤和杨万里这两个年轻考生真正进入了百官的视野。前者在秦天德的推荐下以弱冠之年知县泰兴,而后者则是成为淮阴主簿,这不能不令人重视。
不过有意思的是,尤袤知县泰兴虽然是出自秦天德的提议,不过却对秦天德并无好感,只是叩谢了赵眘天恩,对秦天德只字未提,似乎与杨万里不同,算不得是秦天德的人。
不管尤袤是否是秦天德的人,他知县泰兴后,绝对没人敢刁难他,因为这是秦天德推荐的,秦天德的残酷手段,随着三千多官吏人头落地后,已经深深刻在了每个官员心中。
隆兴元年五月,地处川蜀一带的嘉定府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斗殴事件,又跟秦天德扯上了关系。
钱塘秦家早先曾是大族,支脉几多,其中嘉定府就有一支。由于秦天德被封国师,纵然“六亲不认”不为秦家亲戚谋求福利,但这些秦家亲戚也得到了不少无形中的好处,例如各地官员不敢轻易刁难,只不过由于秦天德对亲戚的漠视态度,这些人才不敢过于张狂。
然而秦天德叔爷秦延寿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个局面。
当日秦天德明确告诉秦延寿,考取功名踏上仕途是不可能的了,只要有他在,秦延寿就别想当官,因为秦延寿当官的目的就是他曾经说过的,千里当官只为财。
不过他也给了秦延寿发财的机会,告诉对方返乡后组建船队,跟随他的船队一同出海经商。同时还告诉秦延寿,让他联络秦家各地支脉,各自组建船队,一起赚钱。他秦天德虽然不能保证秦家亲戚权贵,却能保证亲戚富贵。
秦家历史悠久,支脉众多,每一支都坚称自家是主脉,可自从秦桧与钱塘秦家认亲后,钱塘秦家就成为了所有支脉中的主脉,等到秦天德掌权后,这一点就更加稳固了。
不过经商讲究的是不熟不做,贸然进入一个陌生的领域,要冒极大的风险,各地的秦家支脉从没有过出海经商的,包括钱塘秦家以前同样如此,直至秦天德后脑被袭后,突然转了性子,搞出了秦家船队。
然而即便如此,各地的秦家支脉也没有人敢于效仿。富贵的不愿冒险,落魄的没有足够财力组建船队。
但是秦天德让秦延寿联络各地支脉,并且直言泉州市舶司是有其舅兄齐正方负责,同时钱塘秦家船队在他们出海经商初期可以从旁协助,这让各地秦家支脉蠢蠢欲动。
不论有钱没钱,谁都不会嫌钱多。而且产业多了不但可以使得家族稳固,还可以缓解一些家族内部的纷争。
富贵的支脉可以独立组建船队,落魄的支脉可以合伙组建船队,总之官场有靠山,入行有行家提携,又能够赚取巨额利润,这样的机会谁会放弃?
秦天德的本意是想增加泉州市舶司下辖的商家船队数量,繁荣海外贸易,增加泉州税金,可是他想象不到,正是因为此举,使得各地秦家支脉认为他还是顾念亲情,终于有人开始仗其权势为非作歹起来。
嘉定秦家就是如此。以为秦天德顾念亲情,他们便开始采用各种手段,欺行霸市,横行乡里,采用各种手段大肆兼并土地,压榨租种土地的农民,弄得民不聊生。
终于有百姓不甘忍受其苦,带头反抗,响应者甚众,与嘉定秦家家丁爆发了大规模冲突,而嘉定知府碍于嘉定秦家与秦天德的关系,不敢秉公执法,反而将一些带头的百姓抓入了大牢,这使得民怨沸腾,不少看不过眼的文人士子纷纷上书,恳请嘉定知府严惩嘉定秦家。
除了嘉定秦家之外,还有一些秦家支脉同样如此。他们早就在当地是大户望族,如今有了秦天德的关系,更是目空一切,甚至连当地的官员都不放在眼里,只不过嘉定秦家弄的太过头罢了。
朝中一直就有人看不惯秦天德擅权,而且不是一个两个,借着这个机会,利用各地官吏对秦天德的怨恨,纷纷暗中挑唆,短短十几天内,就有上百封奏折从各地送至临安,无一不是状告当地秦家累累罪行的。
一时间临安城内再度出现了山雨欲来的架势,朝中不少官员都明白,参倒秦天德的机会到了,这一次不但是保皇党,恐怕新秦党也不会放过机会,就连岳震被赵眘召入宫中的频率都高了许多,显然也是要利用此次机会对付秦天德。
秦天德倒是不在乎,对于各地秦家可能出现的状况,可能给他带来的麻烦,他早就预料到了,因此在他被封为国师后,才会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各地秦家支脉的攀附意图,并且表现出“六亲不认”的样子。
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这次本为加快泉州市舶司的发展之举,会带来这么大的动静,那些亲戚们,难道真以为可以仗着自己纵横无忧么?
这件事他不是很放在心上,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赵眘和岳震这两个年龄相差好几岁的小家伙,关系居然如此密切!
他一直很好奇,赵眘为什么那么信任岳震,难道赵眘不知道岳震是他小舅子么?还是这两个家伙因为同是自己的小舅子,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而岳震为了帮助赵眘对付自己,似乎不遗余力,这段时间来,除了进宫的频率增加,往国师府跑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虽然打的是来看岳银瓶的旗号,但没少在他身边打探口风,新手段不断,老手段也日臻完善。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每次大小朝会上,各地官员上奏的折子越来越多,秦天德知道,明日的大朝会将会是那些人发力的日子,他决定将周必大和陆游请到国师府,他有话要跟二人说。
然而在他准备派人去请的时候,忽然有下人来报,左相赵鼎、参政知事张浚、李光三人在府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