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床褥上,一抹凝涸的鲜红刺目惊心,深深地灼伤沈琉璃眼。
从少女到女人,被迫……成他女人。
踏上陈国的那日起,她便早有预料,可当这一切猝及防的生,她仍是始料未及,总希望要生那么快,能再她点时间,再她点。
眼眶酸涩,泪腺似乎也变得尤为达,她变得特别爱哭了。昨晚哭的本就够惨了,可看着床上那抹鲜艳的血迹,眼泪仍是不可控地想要掉落。
以前追逐萧景尚虽百般受挫,可她却从未哭过,反而越挫越勇,哪怕是沦为全上京的笑话,他对自己亦是爱答理,可她泄过后,难受过后,便能立马满血复活,又能像没事人儿般巴巴地凑到萧景尚跟前。
爱而得情殇未曾让她流过一滴泪,可傅之曜竟几次三番将她弄哭。
着实可恶。
她伸紧紧地环住自己,肩膀剧烈耸动,沈琉璃狠狠地吸了吸鼻子,愣是将眼眶里眼泪生生憋回去。
她才要因为他而哭,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眼泪太过廉价。除了让自己委屈,一点儿用都没有。
都说美人儿落泪能让男人心生怜惜,就算是心如毒蝎的美人儿亦能让男人趋之若鹜,可自己长得丑啊,心肝也没有黑透啊,他怎么半点动容都没有。然,傅之曜压根就是男人,是混蛋,是禽兽,禽兽不如。
沈琉璃抽着气,胸口起伏不定,越想越恨,恨不得将傅之曜这个混账东西给剁。有朝一日,但凡他落到她里,定要杀……
心口忽一滞,定要宰了他。
好险!差点搞得自己心疾发作。若不是因为心疾疼不晕自己,真恨不得昨晚当场犯病。
里解药几欲被捏碎,她低头端详了一眼,是之前被狗男人扔那半颗解药,应是重新配制。
此时的她,全无心境探究解药的真假,哪怕傅之曜是颗毒药,她也能照吃误。
泄愤般地服下解药,感觉身子似之前那般软绵无力,心底痛苦愤慨总算被冲淡些许。
这时,房门被敲响,伴随着花妩冷淡声音。
“沈姑娘,可醒?”
沈琉璃拢紧衣服,又掀起被子盖住了那抹艳红,方才闷声道:“醒,何事?”
花妩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两名双左右的女子,皆梳着妇人发髻,是居住在桃花谷村妇,两人上捧着崭新的被褥床单,对着沈琉璃友善一笑,便径直走过来,动作麻利地换上新被子。
那抹惹人遐想的落红自然落入她们的眼帘,二人对视一眼,自顾将脏掉被褥收了起来。
沈琉璃木着脸杵在床边,双颊滚烫。
花妩皱眉看一眼落红,又将视线转到沈琉璃身上,脖颈上青紫吻痕触目惊心,就算是沈琉璃有意遮掩,也挡不住这般惨烈暧/昧。
一双好看眸子更是红肿不堪,床边又碎一地的杯盏,花妩大抵清楚,昨晚情/事并非出自两厢情愿,沈琉璃当是不愿意的,若她愿意,就不会拖到现在才圆房。
本想奚落沈琉璃自作自受,可同为女子,没有哪个女子愿意被男人强迫,花妩抿了抿唇,只是板着脸道:“沈姑娘,是想先沐浴,是先用早膳?”
浑身酸乏黏腻,自然是先洗浴了。
沈琉璃硬邦邦道:“洗澡。”花妩没给她好脸色,她自然也会赔笑脸。
花妩皱了皱眉,便吩咐那两名年轻村妇出去准备热水。趁着备水的空当,沈琉璃秀眉深蹙,仍是忍住问了声:“是傅之曜让你们……”
好歹有自知之明,没将服侍二字说出来。
但花妩听出来了,哼道:“然你以为呢,若没有四殿下吩咐,我会自讨麻烦?”
沈琉璃冷眸:“那他人呢?”
花妩:“一早便出了谷。”
没一会儿,热水便备好了。
花妩将沈琉璃领到隔壁小间,留下这两位年轻妇人伺候着,扭头便走。
双腿战战,每挪一步便是难以言喻的痛楚,方才从寝卧到小间短短几步的路程,沈琉璃愣是忍得汗流浃背,面上却没表现出任何异常,走路姿势也同寻常无异。
可天知道,她差点崩溃得哭爹喊娘,更是在心里将傅之曜这个罪魁祸首千刀万剐一遍。
直到身子没入热水中,大大地缓解了身体适,她才觉得自己总算是活过来了。
两位妇人看到沈琉璃身上怵目惊心痕迹,白嫩如玉肌肤被蹂/躏得无一处完好,惊讶之下,将花妩交代她们谨言话早就抛诸脑后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沈姑娘,你家这口子太不懂得疼人,姑娘家的第一次哪能这般粗狂。”
“就是,因此留下阴影,你心里生惧怕之意,日后受罪既是你,你夫君也能尽兴,总归是不如意的。”
两位妇人并知晓傅之曜身份,只知他是桃花谷贵客。
话匣子一打开,便无任何顾忌。
“瞧着你夫郎长得错,没想到脱了衣服竟是个野的,我原以为我家那口子每次干完农活儿,浑身的劲儿跟使不完似的,断没想到沈姑娘男人更甚。”
“这皮肤真是……啧啧,被磋磨得像话。”
随着两位妇人越说越像话,昨夜疯狂旖/旎不断浮现于脑海,沈琉璃嫩白的指按着隐隐作痛眉心,冷声道:“出去!”
“沈姑娘……”
沈琉璃闭了闭眼,忍耐着火气,低声道:“我自己会洗,必劳烦二位姐姐。”
两位妇人只好掩上门,离开。
耳畔没了聒噪烦乱杂音,沈琉璃勉力平复一下起伏心绪,将身子往热水里缩了缩,随即抬起玉臂呆呆地看半晌,全是青青紫紫痕迹,都是傅之曜留下。眼神霎时冷若寒霜,断地撩水搓洗,却只是将自己洗得更痛,让那些印子更深罢了。
直到水彻底冰凉,暖透她的身子,也捂暖她的心,她才起身穿上衣服,狠力地揉了揉眼睛,而后若无其事地回到房间。
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四菜一汤,香气四溢,勾得腹中馋虫蠢蠢欲动。
天还没塌,没道理饿肚子自虐。
自来到桃花谷,她就只昨晚上吃两个包子,一直未曾正儿八经用过膳,也顾不得垂怜自伤,直接化难受悲痛为食欲。
热汤入腹,果然又令人好受些。
刚放下饭碗,偃冬青便跑过来。
“你怎么整日睡懒觉啊,这都快晌午,你才吃早膳?”小姑娘一屁/股坐到沈琉璃对面,就开始霹雳吧啦一顿说,见沈琉璃脸色不对劲儿,偃冬青又坐到她身旁,晃着她的胳膊道,“表哥昨晚没打你吧?”
沈琉璃指攥紧,咬牙切齿道:“没有。”
“那就好!”偃冬青拍拍胸脯,心有余悸道,“表哥昨晚真是太吓人了,像是要吃人一般,我以为他会打你呢。过今早我见表哥出谷时,心情似乎错,我同他打招呼,他竟对我笑。”
心情错,笑?
沈琉璃面色僵了僵,在心里冷笑已。
偃冬青亮晶晶地看着她,好奇追问道:“诶,你要同我说说,表哥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一夜之间判若两人,变化也太大吧!”
这个问题让沈琉璃难以启齿,她看着偃冬青懵懂求知的眼神,顺势转移了话题:“冬青,你打算在桃花谷呆多久?”
“爹爹让我最近都呆在桃花谷,呆在娘亲身边,他有重要事情要忙,没空顾及到我。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两个月吧。”
偃冬青也确定,反正爹爹交代她这段时日莫要回偃月族。本以为桃花谷会好玩,她可能呆住,现在有沈琉璃陪她玩,便不会觉得无聊。
沈琉璃心中一凝:“重要事?”
“哎呀,我也知道爹爹忙什么,你是同我说说表哥罢。”
偃冬青惦记着表哥为何如此高兴的事,伸手拽了拽沈琉璃胳膊。许是手劲儿有些大,衣裳料子又有些软,竟她扯得衣襟开裂,衣衫顿时往下褪了褪,露出一片乍泄春光,以及莹润肌肤上各种令人脸红心跳的红痕。
她一愣,顿时了悟道:“我明白了。”
沈琉璃赶忙将衣服拉起,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又端起茶杯喝一口,借以掩饰自己窘迫与快。
偃冬青歪着头看她,忽然语出惊人:“原来是表哥爱了你一晚上,我原以为他会讨厌你,没想到竟是如此!”
噗。
一口茶水猛地喷了出来。
沈琉璃瞪圆眼睛,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看着裙踞上沾染茶水,偃冬青亦是变了脸色,高兴道:“你这么大反应干嘛?我以前瞧见过娘亲身上也有你这般的痕迹,爹爹说这是他与娘亲相爱的表现。你身上这么多,难道是爱了一晚上?”
沈琉璃以手扶额,差点又被偃冬青气得半死。
她该如何解释,做这种事一定代表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