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排练厅的霉斑在声波中蠕动,温觉的指挥棒划过腐臭空气,三十五个铸铁谱架同时渗出黄绿色粘液。林小满的站位下方,地砖缝隙里嵌着钙化的耳蜗,每当唱到高音C,就有蛆虫从耳蜗孔洞中喷涌而出。
“注意和声部的呼吸间隔,“温觉扯开衬衫,露出胸腔内齿轮咬合的管风琴音栓,“降B调要在棺材换气口开启时换气。“他的肺叶随着音栓伸缩发出风箱般的嘶响,肋骨间垂落的神经束正随着节拍抽搐。
陈墨用红外热像仪扫描地面,发现尸斑位置构成完整的亥姆霍兹共鸣器阵列。当女高音部唱到“re“音时,对应的尸斑突然隆起,爆出裹着脓血的音叉。
次中音部成员李萱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她的喉结处裂开十字伤口,增生出真菌状声带组织。腐烂的声波在空气中形成可见的波纹,所经之处的墙皮瞬间碳化剥落。
“她的基频正在癌变!“陈墨盯着频谱仪上跳动的波形,“248Hz...正在向次声波频段跌落!“温觉的指挥棒猛击李萱的喉咙,随着声带一阵抖动,嘴巴吐出了七根琴弦状寄生虫。被操控的李萱继续演唱,不知何处来的红绿色液体喷溅成雾状五线谱。
林小满的耳膜突然传来撕裂感,她摸到温热的血液,发现掌心的血珠正在共振下悬浮,构成钟楼地下室的立体投影。投影中三十五具尸体正用骨锤敲击铁棺,节奏与合唱团的呼吸频率完全同步。
当《安魂曲》进行到第七小节时,地下室的承重柱表面浮现出血管网络。温觉突然感觉好似有指挥棒不停地敲击着自己的太阳穴,脑袋一片混乱的尖叫道:“现在是脏器独奏时间。“
未知的器官在声波中展开成手风琴风箱。随着肠鸣音加入和声,所有成员的消化系统开始不受控地蠕动。林小满感觉胃部翻腾,呕出半截仍在搏动的声带——那上面烙印着1953年的日期。
陈墨的录音设备突然爆出杂音,磁带上浮现出生物电流绘制的乐谱。苏离的人偶手指插入地面裂缝,扯出由神经纤维编织的G弦,琴弦上粘附的眼球随振动频率改变瞳孔大小。
腐臭的和声在耳道内结晶,林小满的鼓膜表面增生出黑色骨刺。当她试图逃跑时,发现声音在皮肤上形成触觉符号——尖锐的高音像刀片划过脊背,低音则如蛞蝓在血管内爬行。
温觉体内的器械从创口脱落,在地面弹跳成天然节拍器。每个落点都炸开肉糜状音波,被溅到的墙面立即滋生出耳道状孔洞。陈墨的防护服开始溶解,露出皮肤下面音阶状排列的符号。
“欢迎加入永生合唱团。“温觉突然喊道,后背裂开露出钟摆结构。不知名的液体随着摆动频率改变着粘度,当钟摆指向第七刻度时,所有成员的骨骼发出编钟般的轰鸣。
地下室突然陷入绝对黑暗,温觉的脊椎骨节依次亮起磷光。林小满在惊恐中发现,那些磷光斑点构成《安魂曲》的总谱,而自己的视网膜正在自动记录乐符。
当最后一声休止符落下时,三十五具尸体从天花板降下。每具尸体的腐烂程度对应不同音高,2017届的尸体弹出眼球落在林小满掌心,瞳孔里映出倒计时:
163:22:17
温觉的残躯突然爆裂,飞溅的骨片在空中拼成环形声波陷阱。陈墨用液氮冻结音波时,发现冰晶里封存着历代合唱团成员的绝望表情——他们的舌骨都在共振中碎成了音符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