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御史台库房的铜锁在陈昊剑下裂成两段。青瑶指尖的傀儡符突然自燃，化作青烟缠绕在守夜侍卫的眼瞳上。
“这不对。“陈昊掀开积灰的檀木匣，赈灾银两的批红奏折里夹着半片染血的鳞甲，“北狄战报说张成将军上月全歼敌军，可这分明是幽州军的制式甲片。“
青瑶的鲛绡裙裾拂过满地卷宗，忽然顿在角落的青铜灯座前。三指宽的缝隙里，半枚带泥的官靴印正渗着诡异的靛蓝色。
太和殿的晨钟就在这时撞碎寂静。
“李丞相到——“
我们跟着百官踏入金銮殿时，正看见户部尚书跪在蟠龙柱下。李焯蟒袍上的金线在晨曦中泛着冷光，他袖中爬出的血蛊正顺着尚书耳道钻进颅骨。
“臣...臣私吞河道银两...“尚书突然以额触地，后颈浮现出蛛网状的虚空纹路。我按住腰间震颤的青铜罗盘，却见张成玄色朝服的下摆沾着与库房相同的靛蓝泥印。
画舫的琉璃灯将翡翠湖照得如同鬼域。青瑶化作的锦鲤刚触到船舷，九幽瞳的紫光就割开水面。我捏碎袖中的冰魄符，寒雾中张成的冷笑像毒蛇钻进耳膜：“陈大人也想分一杯虚界的羹？“
暴雨砸在天机阁的琉璃瓦上，我盯着龟裂的青铜罗盘。破军星蓝光暴涨的刹那，掌心被碎片割开的伤口突然涌出黑血。雨幕中浮现师父临终的容颜，他沾血的指尖在空中写下的不再是“匡“字。
而是个扭曲的“噬“。
暴雨如注，天机阁的琉璃瓦在电光中折射出妖异的紫芒。陈昊盯着掌心的黑血，那血珠竟在罗盘碎片上凝而不散，渐渐勾勒出一幅诡异的星图。
“这不是普通的血。“青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中的九曜星链正发出刺耳的嗡鸣，“虚界的印记已经烙进你的血脉了。“
陈昊猛地攥紧拳头，黑血顺着指缝滴落。雨幕中，他仿佛看见师父临终前的景象在重演——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倒映着的不再是慈祥，而是某种难以名状的渴望。
“去查查翡翠湖底的淤泥。“青瑶突然说，“张成的官靴印里，我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子时，翡翠湖畔。
青瑶的鲛绡在水中展开，化作一片幽蓝的光幕。陈昊以剑气劈开湖面，淤泥中赫然露出一具青铜棺椁。棺盖上刻着古老的虚界符文，正随着九曜星链的靠近而泛起微光。
“这是...龙脉祭器？“陈昊的瞳孔猛地收缩。棺椁上的纹路与罗盘碎片上的星图如出一辙。
突然，湖面炸开一道水柱。张成踏着虚空而立，九幽瞳中紫光大盛：“陈大人果然没让我失望。“他袖中飞出一道血符，“既然找到了祭器，不如现在就完成虚界的献祭？“
陈昊拔剑相迎，却发现掌心的黑血竟在剑身上蔓延。每一滴血珠都化作一只血蛊，疯狂地啃噬着剑刃。青瑶的九曜星链突然断裂，碎片在空中组成一个诡异的阵法。
“你以为你还能回头吗？“张成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从你沾染虚界之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我们的人了。“
陈昊感觉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响起无数低语。他看见青瑶在阵法中挣扎，看见太和殿的蟠龙柱轰然倒塌，看见师父的遗容在血光中扭曲...
就在这时，他掌心的黑血突然沸腾，化作一道黑色剑光。那剑光中，隐约可见一个古老的印记在闪烁。
黑色剑光撕裂雨幕，翡翠湖面顿时沸腾。陈昊感觉体内的血液在燃烧，每一滴黑血都化作细小的符文，在皮肤下游走。青瑶的惊呼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陈昊，别被它控制！“
张成的九幽瞳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化作狂喜：“果然，你才是最适合的容器！“他双手结印，虚空中浮现出一面血色铜镜，“大祭司说得对，只有经历过道心破碎的人，才能承载完整的虚界之力。“
陈昊的视线开始扭曲，他看见湖底的青铜棺椁缓缓打开，里面躺着的竟是他自己的尸体。尸体的掌心同样渗着黑血，只是那血已经凝固成古老的符文。
“你以为你是在追查真相？“张成的声音忽远忽近，“从你师父将虚界之血注入你体内的那一刻起，这就是一场早已注定的献祭。“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陈昊终于明白，师父临终前写下的不是“匡“也不是“噬“，而是一个完整的虚界印记。那天的雨，和今夜一样冰冷刺骨。
青瑶的鲛绡突然化作万千光刃，斩向血色铜镜。镜面碎裂的瞬间，陈昊看见镜中倒映出的不是现在的自己，而是一个身披黑袍、眼瞳如深渊的虚界使者。
“快走！“青瑶抓住陈昊的手腕，九曜星链的碎片在空中组成传送阵法。但阵法刚成型，就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撕碎。
湖面升起无数水柱，每一道水柱中都浮现出一个虚影。那是历代被虚界吞噬的修士，他们的魂魄被禁锢在此，成为维持阵法的养料。
陈昊感觉意识正在被撕裂，一半是持剑卫道的修士，一半是渴望力量的虚界使者。掌心的黑血突然暴涨，化作一柄漆黑的长剑。剑身上，古老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
“接受你的命运吧。“张成的声音里带着蛊惑，“这才是你真正的力量。“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一声清越的剑鸣。一道白光划破夜空，直指张成的眉心。陈昊认出了那道剑光——是失踪多年的天机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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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阁主的剑光如白虹贯日，却在触及张成眉心的瞬间被一道血色屏障弹开。陈昊看见那道剑光中隐约浮现出一个熟悉的印记——与师父临终前写下的如出一辙。
“老东西，你终于肯现身了。“张成狞笑着，九幽瞳中紫光大盛，“可惜已经太迟了。“
天机阁主的身影在月光下显现，他的道袍上沾满血迹，手中长剑已经布满裂痕。陈昊这才发现，阁主的左臂空空如也，断口处缠绕着诡异的黑气。
“陈昊，听我说！“阁主的声音沙哑而急促，“你师父注入你体内的不是虚界之血，而是...啊！“
一道血箭突然从阁主胸口穿透，李焯的身影从虚空中踏出，手中握着一枚染血的玉簪——正是青瑶遗失的那枚。
“多谢阁主大人这些年替我们保管'钥匙'。“李焯把玩着玉簪，簪尖滴落的血珠在空中化作一个个符文，“现在，是时候打开真正的虚界之门了。“
陈昊感觉体内的黑血沸腾到了极点，他的视线开始分裂，一半看见现实世界，另一半却看见一个充满扭曲光影的虚空。青瑶的九曜星链碎片突然飞起，在他周围组成一个奇异的阵法。
“不，这不是虚界之力...“陈昊喃喃自语，他看见阵法中浮现出师父的身影。那个总是慈祥的老人此刻眼中满是愧疚：“昊儿，为师骗了你。这不是诅咒，而是...守护。“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陈昊终于明白，师父临终前写下的不是虚界印记，而是一个古老的封印。他体内的黑血不是虚界之力，而是历代天机阁主以生命为代价凝聚的“锁“。
翡翠湖底突然传来轰鸣，青铜棺椁缓缓升起。棺盖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与陈昊掌心的黑血产生共鸣。李焯和张成的脸色同时大变。
“快阻止他！“李焯手中的玉簪突然断裂，“他在唤醒'守门人'！“
但已经太迟了。陈昊感觉体内的黑血化作无数细线，与青铜棺椁相连。棺盖轰然开启，里面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
剑身上，古老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
“以吾之血，封汝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