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郎清了清嗓子说道:
“此地名为怀阳坡,因为常年受太阳照射,而得名。前头有个庄子,名为怀家庄,多年以前因为一场意外,庄子里里外外三百多口人,一夜之间全死了,死状奇惨,原因不明。后来此地就成了凶地,阴气极重,凡过路的经常能看到里面有人。
还有人因为里面的人招呼,进去后就再没出来。
后来为了以防万一,滋生鬼物,酿成祸事,西寺附近的修行世家联合起来,将所有的阴气消除,并且留下了三颗‘聚阳钉’,防止此地再有阴气聚集。
张家此次选择这个地方作为塑像之地,也是想以神像彻底镇压,以绝后患。这里面还有几座孤坟,最近都迁出去了,还派人送了一批冥器进去,本意想吸收留下的阴气,没想到昨夜突然就起了雾,月光照不透,我就知道阴气成煞。
各位要小心,量力而行,若是能安全救出里面的人,张家必有重谢。”
提早聚集过来的几十人,听张三郎这么说,一时间议论纷纷,有人则惴惴不安。
张三郎紧接着又说道:“各位不必强求,若是觉的事情可为,随我进庄,若是觉的事情不可为,就此离去,张家愿意奉上15两白银,以示谢意。”
这话一出,当即就有一半表示张三郎没提前说,领了白银就要走,不过还是有人愿意一试。
留下的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外围接应,一部分随队伍入庄。
雾气很潮湿,一行人分成两队,入了迷雾。
左边以童玲玲领头,右边由张三郎带头。
几位通力高手紧随其后。
到是童玲玲特意让柳柳州跟他一队。
为了救人,柳柳州也不在意这些。
入了迷雾,走了一小会儿就看不见来时的路了。
众人举的火把,也只能照亮前方一点点范围。
童玲玲脚步并不停,她像是知道路似得,领着大家一直往前走。
然而走了很久,并不见尽头。
此时柳柳州注意到另一边的张三郎,此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法光。
这种法光,不同于心火灯照亮的那种,而是普通人也能见的,看起来就很不一般。
柳柳州猜测,这应该是张家特有的法术。
具体怎样行法,还不清楚。
又走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询问:“咱们是不是迷路了?我记得庄子没这么远啊。”
童玲玲停下脚步,看向身后,发现几位通力的高手也有这个疑问,于是开口解释:“不是路变长了,是我们走的慢了。若是不信,让旁边的人站定,自己往前走走看看。”
有人拉了绳子,立即试了试,往前走了十几步,发现的确比平时的距离短了很多,但是迷雾笼罩,遮蔽视线,很多人根本察觉不到。
此时迷雾的前方,远处山坡对面,居然露出稀稀疏疏、点点村庄灯火,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声音,似乎像是热闹的在办酒席一样。
所有人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因为大家发现,远处已经死了数十年的怀家庄,此刻活了过来。
众人一行穿过迷雾,仿佛走过了数十年的光阴。
柳柳州没见过怀家庄,也是头一次听,但是根据所有人的反应,也明白其中的古怪。
他本身是皮影术子弟,自小见过的阴气、邪煞多了,明白所谓的鬼不过是阴气汇聚成煞,煞气成鬼。
而这些的本源都是人,来自于人的情绪。
甚至往往处于这种环境的时候,更应该保持清醒,理智,因为自身的恐惧也会成为对方的资粮。
柳柳州看到童玲玲,眼睛一眨,瞳孔就变了颜色,双眼有隐隐的法光。
而张家三郎,则是从袖子中掏出个小布袋,袋子里装的像是五色豆还是什么,往嘴里丢了几颗,开始咀嚼,随后张三郎周身居然泛起淡淡法光,如同塑像后的金身。
那位通力高手邓松显然见过世面,惊讶的询问:“这是张家的装脏神法,装脏自己?”
张三郎轻轻一笑:“见笑了,不才资质愚钝,只学了装活脏,没能达到经脏的能力。”
‘装脏’实际上的神像塑好以后往里面填充脏腑,使其拥有神性,一般以经藏简单而容易,就是念一段经文;而活脏,即为物脏,难度较高,没想到张家的‘装脏神法’正好相反。
张三郎轻轻笑道:“还是当年刘俞舟夫子路过,指点了几句,才有我们张家今日。儒夫子那般言出法随的能力,我差的远,不如九弟。”
“九弟?”柳柳州隐隐约约想起这个名字,似乎就是这位张九郎此次结亲,娶的中原大族之女。
两位修行者都运起法术,唯有柳柳州一直沉默,并不出手。
这让原本跟着的几人都悄悄跟在了张三郎与童玲玲身后。
那位快要通力中期的高手王虎文似乎看出了柳柳州的刻意,开口问道:“彭旭兄弟,可是有什么担忧?”
所有人闻声看来,柳柳州并不躲闪,反而看向领头的张三郎。
张家在西寺地位高,很多人都喊先生,柳柳州也记下了这个称呼,“张三先生,我想问一问,当初为何派人在那里拦着,不让人进来?不是来救人的吗?”
张三郎不知柳柳州为何如此发问,当即说道:“自然是怕有人误闯丢了性命。”
柳柳州并不说话,他路上早问过人了,以马匹的脚程,根本要不了那么多时间,而且那些人明显在刻意阻拦。
童玲玲嘻嘻笑道:“彭小兄弟是聪明人,大家何必隐瞒。”
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显然没人愿意开口,此时童玲玲咯咯的声音又响起:“你们这些男人啊,没一个有担当的,是怕彭旭小兄弟翻脸?”
柳柳州看向童玲玲,对方抛了个媚眼:“自然是等死上一两个再进来啊。”
柳柳州心中一紧。
就听童玲玲继续说道:“这是众尸之地,即便只有一点阴气汇聚,也要区别对待;血祭一两个是最好的,这叫安抚亡者,不过也不宜过多,时间一定要控制到恰到好处,你看,我们来的时间就正好。”
此时只见众人脚底的迷雾,像是长了腿,全部钻入地底,身边的也被一阵风吹过,迷雾全部消散。
一行人仿佛从未来而来,从迷雾中走出,一步跨入十多年前,脚下是黄泥巴地,远处是‘怀家庄’,庄门大开,广迎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