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麻子?”柳柳州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因为对方满脸麻子。
“你为何扮成这样?”
此刻对方一副女人扮相,抹着腮红,头上还插着簪子。
柳柳州看到了,那是大姐的簪子。
“你找死。”
张麻子面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底下爬行,整个人脸部不受控制扭曲。
此刻他脸上的麻子居然簌簌掉落,居然不是真麻子。
柳柳州想起三爷爷说过,西寺有点痣驱邪,面似星空的法子,叫麻衣相术,听说已经失传很久,没想到在这个土匪脸上看到。
张麻子此刻脖子青筋暴起,似乎就是面上这些麻子替他封住了脖子以下的煞气袭扰,他想开口,但是说不出话,面部扭曲,气虫在爬。
柳柳州伸出双指,在对方眉心一点,一点青光渗入,立刻扩散。
张麻子就像是溺水的人出了水面,大口呼吸。
“柳兄弟,救我。”
“我大姐呢?”柳柳州厉声质问,同时拔出了厌胜刀。
他没有冒然唤出画皮鬼,因为他明白,这在阴煞之地,处处得小心。除非心火灯能笼罩整个庄子,不然身处其中,冒然点亮鬼灯,燃烧心火,反而暴露自己,弄不好,还会会成为众矢之地,变成邪祟觊觎的资粮。
“我,我不知道。”张麻子头歪在窗口,慌张的解释。
“你撒谎,你头上的簪子哪里来的?”柳柳州刀已经伸向对方的脖子。
张麻子立刻的反应过来:“柳青,柳青和余杭他们去地窖拿食材,拿食材了。”
“什么时候?”
“刚刚,刚刚还回来了,又去了。”张麻子说道。
柳柳州一动怒气,他发现周围的雾气都像是靠近了许多。
先前在忙活的那些人,不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头冷冷注视着这里。
“庄子,庄子的庄主好像要招待什么人,所有的人都在准备食材,柳兄弟救我,我还知道不少内幕。”张麻子作势都要哭出来。
“可以,不过你要是骗我,死。”柳柳州冷冷的说道。
“不敢,不敢,我下身已经动不了了,你拉我一把,不能走正门,有人守着。”
柳柳州收回刀,眼中青光一闪而过,伸手抓在对方肩头,就从窗户拉了出来。
张麻子的下半身已经僵硬,几乎无法行走。
然而柳柳州不可能去帮他驱散体内的阴煞。
好在对方似乎也有些自知之明,快速在胸前结印轻点,嘴里念了几个生僻的穴位,似乎与星宫对称。
柳柳州看到他脸上的麻子又少了几颗,随后像是有气血逆流,他的下半身快速就能动了。
“麻衣相术?点星通穴?”
“柳兄弟好见识,我这人命不好,所以点了满脸的星宫麻子封住穴位......”他欲诉说,被柳柳州打断:
“少他妈废话,带我去地窖。”
“好,好。”张麻子虽然有不情愿,但是看到柳柳州的刀,以及一身轻松,不得不佩服这少年的厉害,就是为何还配剑?
“柳兄弟真是一身好修为,柳青要是有你一半,我们都不至于困在这里......”话没说,就听到刀子搭在耳边的风声,张麻子立即住嘴,脚下步子快了几分。
...
...
张三郎一行人就没这么轻松了。
他们被簇拥着进了庄子,目之所及,热闹喜庆,只见庄内站满了人,夹道欢迎。
有人看到来人,直接上来询问:“外乡人,是来参加宴会的吗?”
一个这样问没人回答,两个这样问没人回答,但是问的多人,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异样。
因为庄子内的人态度越来越冷淡。
到最后,围观的人一脸憎恶,甚至有个小孩恶狠狠的喊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这里不欢迎你们。”
有人欲开口解释。
张家三郎身上突然荡漾开一圈法光来,法光包裹着众人,驱散所有人心头的迷雾。
只听到脑中一句呵斥:“住嘴,还不清醒。”
原本迷糊的几人,立刻脑子清楚。
此时再看周围,所有的人依旧笑嘻嘻的。
甚至有人看向张三郎,觉得对方的身形像是高大了几分,宛如行走的神像。
每个人的修为不同,看到的也不同,但是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反而成了麻烦。
张三郎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众人在庄子内行走,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那些修为很一般的人就走在了前面。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扑向前面,朝着雾气当中怒吼辱骂:“住嘴,住嘴。”
那里像是有一团飘忽不定的黑气。
他一摸怀里,嗖嗖嗖,数只飞镖就丢了出去。
此人名为李飞刀,号称一手飞刀弹无虚发,没想到第一个守不住心神的会是他。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忍不住了。
这次是个老头,号称半步入品烟鬼吕,抽着一只长烟杆,吐出烟雾,亦真亦幻,在茶章骗了不少人,结果就像小孩子吐口水,滑稽至极。
下来是个带着青冠的年轻人,这人像是学道术的,知道受不住心神了,猛的咬破舌尖,强行让自己清醒。
结果黑气瞬间就穿过他的口腔,从他的五官进进出出,一下子就原地抽搐,奋力挣扎。
张三郎一行跨过此人身体,似乎与自己无关,继续往前。
直到几人全部都倒下,他才又重新领头。
“没了这些人也少了许多麻烦。”
三位通力高手紧紧跟在童玲玲与此人身后,一身气息紧绷到极点,甚至有一人头顶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子,这与先前的说法完全不同,有人已经起了疑心。
那位叫邓松的通力高手忍不住询问:“张三爷真没事吗?”
“那是自然,有当年留下的聚阳钉在,等把东西归位,雾气一散,这些人自然没事。”张三郎轻松的说道,毫不在意前后说话不一。
“聚阳钉在哪里?”
“就在前方。”
明明没有那些人的迷幻与妄念,但是前方忽然又出现了人影,甚至与先前的口吻极其相似,同样的在欢迎来客:“客人也是来赴宴的,快快快,马上开席了。”
等所有人走近才发现,这次不是幻象,而是真人。
居然就是刚刚同伴,此刻站在路边,做着僵硬的动作,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前面是一个院子,摆着好几张桌子,宾客坐满,传来嘈杂声。
其中那位通力中期的高手曹文虎就坐一张桌上,他手里抓着一只活蛤蟆,嘴里咀嚼着半截蜈蚣,浑然不知,仿佛在吃大鱼大肉。
李凤与邓松心中一紧,而那位同为通力高手的张洪已经神志不清。
有人立即迎上来:“今日庄主儿子出生宴,各位快快入座。”
不等拒绝,邓松与李凤已经坐在桌上。
满桌的大鱼大肉,烤羊腿,烤乳猪丰盛至极。
他知道都是蛇蝎毒物,可是已经产生幻觉,不受控制。
迷迷糊糊就听有人询问,咱们没带礼物怎么办,他心中羞愧,自己也没带,好在随张家三郎来的。
此时有人抱出个襁褓里的婴儿,来到张三郎跟前:“我看这位先生的学问不俗,不如给小儿看看面相,取个名字,就当赠礼。”
都说西寺张家不光塑像强,还能正骨,这佛骨可不比人骨难多了。
张三郎轻轻接过襁褓里的孩子。
“先生你看,这鼻子有点歪,你给扶正扶正,捏一捏。”
“好。”
邓松忽然就看到同桌的人鼻子突然就爆开来,那人满脸是血,痛苦哀嚎,面上留下一个可怕的孔洞,但是所有人却浑然不知。
“你看这眼睛,似乎也不行,还有耳朵,嘴巴,脑袋......”
邓松越来越害怕,他顺着座位看去,满桌的恐怖。
他屁股底下一滑,就往桌底溜下去。
片刻后他听到桌上痛苦的哀嚎声此起彼伏,此时就听有人说:“这模样还差不多,快抱给庄主看看。”
“庄主来了,庄主来了。”
他听到脚步声,似乎真是庄主来了。
可他从桌底看过去,看到了张三郎浑身是血,双眼两个可怕的血洞,正往前方爬去。
一直爬到一块巨石跟前。
那块巨石的下方有很多碎屑。
往上上看,看到了一尊新塑的佛像,同时看到了张三郎血肉模糊的手指,以及脏兮兮的衣服,似乎他一直在这里塑像。
他嘴里喃喃自语:“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先前一起走的人不是张家三郎?”邓松幡然醒悟。
此时就听,先前一起来的张三郎居然是一位女子的声音,她对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真张三郎说道:“小姐让你塑一位女身佛母,你偏要违背意愿,闹到现在这个地步,真是贱民迂腐不化。”
她歪头看向一旁的童玲玲:“我来装脏,今日佛母必须诞下子嗣,你去处理其他的麻烦。”
童玲玲点点头,身子弯曲,往前一游,居然成了一条墨色的巨蛇,往后院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