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从脖子口呜呜吹过,我的脚发软。
三公子及时揽住了我。
他把我抱到身上,脚步声像猫一样轻,移到那个矮屋窗子底下。
矮屋子里堆了混杂不清的红缎。
极其微弱的胭脂色的微光,照亮红缎上的人。
我的脑子轰轰地,发麻……
握在我腰上的那只手掌,也一下子发烫……
二十四
微醺的光,点亮了屋内的人:齐妃,玉妃。
齐妃趴着,露个玉背,玉妃的手按在上面,旁边不知什么东西在冒烟。
我想起来春甜那些隐晦含糊的话,还有那些阴森恐怖的传闻,传闻中的鬼、妖怪。
难道?不过是,不可告人秘密的守护者。
三公子忽然把我往窗口底下扯,他的目光幽深晦暗,紧紧锁着我的脸:
「别看……」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低得几乎听不见。
停留在我腰间的那只手掌,逐渐用力,收紧。
此时我们离得很近,他的下颌快抵上我的额头,隔着一点微弱的距离。我微仰头,目光一下子落在他那红得冶艳的唇上,莹惑、晶亮的红樱桃。
迎面就是炙热、压迫的气息,我的脸很热,太近了,挨得太近了。
我悄悄移开目光,想稍微往后退,离他远一点,离三公子远一点,离蛊惑远一点。
可就在我刚移动的刹那,一滴滚烫的汗珠子,溅落,从我的脖颈上滚落下去。
不是我的……是三公子的……刺挠的感觉。
……三公子握在我腰上的手劲儿又加重了……
凝滞了片刻,窗口传来齐妃嘤嘤的哭声,她在喊疼。
我捂住耳朵,抬起眼,却发现三公子的目光炙热地落在我领口处。
那目光像火焰似的,太烫了。
我难堪地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他却伸手掰开我一根根指头,指缝里渐渐露出来那双明艳的含情目。
我想推开他的手,一不小心,身子一拱,擦过他的胸膛,瞬间,我觉得有些异样。
他就紧紧按着我不让我动,神色不太对,额头上沁着一层薄汗,眼底水光潋滟,眼尾捎带着泛起了一抹胭脂红……
窗内的声音似乎停了,一下子静了。
我们不能再发出任何动静。
我只得皱着眉,无声地问他:「不舒服?」
他红着眼,紧紧地盯着我,沉默地摇了摇头。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还抱着我,又蹲着,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大约是他腿压麻了,我轻轻地,用手撑着地,想从他身上,无声无息地爬下来。
他察觉到了,皱起眉,无声地命令我,神色很严厉。
「别动。」
他死死地掐住我的腰,凝视着我的目光一下子像狼一样凶狠,盯着猎物一样……我不想动,可是腿上应该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很痒,我没忍住,动了一下。
他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瞪着我:「迟早要死在你身上」
胡说什么呢,我想反驳他,可是看到他那模样,额头上的青筋几乎要迸裂,凶得很,我闭了嘴。
我被他抵在黑漆漆的窗口底下的石墙根。
墙边长满了疯狂的、荒诞的、寂寥的野草、野火花,烧满了一壁,红的,绿的,紫的,暗的,把夜烧得姹紫嫣红。
太幽僻,太阴森,没有人会来这里。
他一只手撑在我的脊背和石壁之间,另一只手,在作乱,我的心跳得剧烈。
我想我快要魂飞魄散了。
就在离魂的这一刹那,一点流萤飞闪而过。
三公子和我,在这点微弱的光前,清醒了。
屋里头的人忽然开始说话。
玉妃清冷的声音:「还疼吗?」
齐妃抱怨:「下回能不能轻点?」
玉妃冷道:「我已经很轻了……」
齐妃仍然生气:「没看我眼睛都哭肿了,拔个火罐,要把我弄死……」
窗口飘出来烟。
我跟三公子面面相觑,沉默相对,哦,所以,是玉妃在给齐妃拔火罐。
三公子的耳根子,有些红,我的脸,有些烧。
我们想错了,想多了……
紧接着,屋里又是乱糟糟一团声响,窗口的烟又浓了。
我闻到纸钱和香烛燃烧的味道。
「多烧点,让林儿她们母子在下面过几天好日子。」
「差不多就得了,别等下把人惹来……」
「你这鬼屋,还有谁敢来?」
宫里头的规矩,不能私下烧纸钱,这是犯忌讳的。
二十五
三公子在暗处候着,我坐在门前廊阶下等玉妃、齐妃出来。
流萤渐渐多了起来,我摊开手心,顷刻落下明明灭灭的幽光。
微弱、自由的光,真好啊。
陈旧的木门咯吱被推开,身后的欢声细语,在见到我后,顷刻烟消云散。
死一样的寂静。
忽然,她们争先恐后冲到我面前来,跪下认错。
齐妃一人承揽罪责,口齿伶俐:
「玉妃她天真无知,不懂宫里头的规矩,是我让她烧纸钱的……请娘娘放过她……」
玉妃冷着脸打断她:
「谁天真,谁无知,齐小小,要死就一起死,别给我搁这串什么戏.....」
齐妃火辣辣瞪了她一眼:「玉幼幼,你是不是傻?送什么人头?」
玉妃冷着眉瞪回去,「你死了,我绝不苟活。」
两人一来一往,不仅嘴上打仗打得热闹,眉毛官司也打得激烈……
虽然吵得凶,可言语间,她们都在彼此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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