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粗暴打断他的话:
「天子?」
「净会添麻烦的儿子。」
「你老爹在外给你操碎心,你这不孝子,就只会在背后捅刀。」
砰,很重的东西摔在地上。
皇帝气急败坏:
「来人,给我杀,杀死他,千刀万剐」
三公子哈哈笑起来:
「命都要没了,还杀,摆什么臭架子。」
「沈夜,你想死,我成全你。」
「但临死前,老子要你跪下,向我那五万将士磕头认错。」
皇帝执迷不悟:
「朕没错。朕何错之有?为君王而死,天经地义,他们……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三公子似乎摔了什么东西,又是很大的动静。
他的声音寒厉:「他们,他们算得了什么?」
「他们是人,活生生的人,会哭会笑会痛的人,他们是父亲,是丈夫,是兄长,是孩子,是朋友,是邻居……」
「他们想回家,只是想回家,就快回家了。」
「就差那么一点。」
「你没错,我们错了吗?」
他的声音渐渐沉痛:
「我哥,盼着回家娶媳妇,他有错吗?」
「我爹,我娘,他们天天盼着我们哥俩回家,他们有错吗?」
「我想保家护国,封狼居胥,光宗耀祖,有错吗?」
三公子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表哥,打小你就念书聪明,圣人论断,帝王之术,纵横捭阖,你无一不通,无一不晓,为什么最后,偏偏丢了为君之道?」
「我读书差,但连我都知道。」
他的声音逐渐铿锵: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国,是民的国,不是你沈夜一人之国。」
谁说三公子读书差,读书不在多,在精。
銮殿上又是一阵动荡。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意识渐渐浑噩。
棺椁被推开,龙袍染满鲜血的皇帝出现在我面前。
他满脸鲜血,笑着对我说:
「端木敏,朕说了,只有朕,才可以跟你生同衾、死同穴。」
他忽然倒在我身上,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启动机关。
棺椁又重重地合上了。
一片漆黑。
我失去意识。
我以为我死了,可是我醒了,月光洒进来。
三公子手脚并用地,缠抱着我。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他应该是倦极了,眼圈底下一片青黑。
他还在梦里,喃喃地喊:
「敏儿,敏儿……」
「别怕,三公子来了……」
我吻了吻他柔软的发,可是低头那瞬间,我看到自己的手臂,仍然,腐烂……
我屏住呼吸,轻轻拨开他的手、他的脚。
他翻了个身。
我爬到床沿,蹑手蹑脚,准备走。
后背一阵滚烫。
「敏儿,你敢走半步,信不信我就……」
他从身后,紧紧抱住我,脸埋在我的颈窝上。
我哽声问:「就什么?」
他把我掰过去,直视着我,那张浓艳矜贵的脸流露出委屈的神色:
「我就,哭给你看。」
他没哭,我哭了。
憋在心里好多天好多天的委屈一下子决堤。
「我好丑。」
「我再也不是天下最美的姑娘了。」
他用力地把我搂在身上。
「我不管,敏儿就是天下最美的姑娘。」
「三公子,你别碰我。这个病,会传染的。」
他静了静,然后,更紧地搂抱我,亲我。
「那太好了,快传染吧,三公子要跟敏儿同流合污。」
「同流合污,不是这么用的,三公子。」
他默了默:「哦。」
然后他又开始闹了。
我制止了他,我不想让他看见小腹上的烙印。
他以为我是很累,就抱着我,跟我说话。
銮殿混乱后,皇帝重伤逃入密道。
三公子翻遍整座宫殿也没找到我。
最后,是贵妃,她跟三公子做了交易。
她用我的命换皇帝的命。
皇帝没死,他活了下来,但他疯了,心智只有六岁。
一直深爱着他的贵妃带着他离开皇宫了。
第二天,齐妃、玉妃、春甜她们来看我。
我躲在屏风后见她们,玉妃若无其事转到我面前来,我连忙叫她躲开。
她却笑着说:「怕什么,这又不传染人。」
我愣住。
她又说:「当时阿芷给你送的银针,被我们偷偷换成另一种,发起来症状一样,但服了解药就好了。」
齐妃也探头过来:「嘿嘿,但是当时那情形,我们也没机会跟你说。」
春甜也眨着眼笑:「当时我们差点被逮到,吓死了。哪里还敢露馅。」
「可是太医说……」「嗐,庸医,懂个屁。」
我服下了解药。
三公子回来的时候,站在门口不敢进来,默默地揉了揉眼睛。
我对他笑:「是我。」
他立刻眉开眼笑,把我抱起来旋转。
我问他:「哦,你之前不是说没关系吗?为什么这么开心?」
他哈哈笑起来:「我没关系啊,敏儿什么样我都爱。但我怕你不开心,小姑娘就爱美,你看你前几天,小脸都皱巴成啥样了」他凝视着我,目光闪动:「今天,可算是笑了……」
我用尽办法隐瞒小腹下的秘密。
我拒绝了三公子很多次。
在一个又被拒绝的晚上,他伤春悲秋地倚在床头说:
「风水轮流转,当年拒绝了一个姑娘自荐枕席,现在轮到自己了,这滋味……」我虽然很心疼他,但我更害怕他发现这个秘密。
他不知道,我还可以假装没事,陪着他,多陪着他。
一个傍晚,我在换衣裳,他想吓唬我,无声无息走进来,忽然拍我肩膀,我吓一跳,衣服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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