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自然是无力招架,只得认错。
无论雪衣说什么,总之,一切都是他的错,认错就对了!
她在房间里数落着苏言,苏言陪着笑脸。
说了许久,雪衣饿了。
苏言笑着喂她喝了点粥,继续聆听教诲。
此时,一辆尊贵奢华的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顾濯从马车上下来,又回身扶着卫桐巧下了马车。
“多谢皇上。”这是卫桐巧从他身上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爱护。
她之前独自在后宫对抗那些嫔妃,无所依靠,现在竟有些不习惯。
“皇后不必客气。”顾濯道了一句便带她踏入客栈。
他们这次身着华服高调出宫,似乎生怕外人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两人携手进入客栈,世人只道皇上皇后恩爱有加,无人看出他们的貌合神离。
客栈内。
“以后不许再隐瞒我知道了没有!”雪衣气鼓鼓瞪着苏言。
“知道了知道了。”苏言诚恳说着,眼神满是宠溺。
果然师傅说的没错,很快他就没法隐瞒了。
除了徐浩父女,知春秋那些旧日掌权人都死在了昨晚,她已经了解了知春秋的内幕,接下来,就看师傅还有什么事情要让她去做。
也不知道那生死局究竟是什么。
罢了,她现在腿骨折了,需要很长时间静养,天大的事她也束手无策。
就在她走神之时,十六敲响了房门,说道:“主人,皇上偕同皇后前来看望雪衣。”
雪衣连忙望向苏言,慌张问道:“怎么办?”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顾濯忽然就带着卫桐巧来了,她是认还是不认?
苏言轻柔抚摸着她的脸颊,温柔笑道:“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去开门。”
言罢,他起身打开了门。
“皇上、皇后。”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卫桐巧面色焦急一把推开他,急匆匆走了进去,边走边忧愁呼唤:“月绵,我的月绵!”
苏言没在意她的失礼,雪衣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此乃人之常情。
但对于顾濯,他就没那么大方了,顾濯的心思他差不多猜了个七八分。
不就是想利用雪衣来牵制他吗?
他见招拆招好了。
雪衣躺在床上,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卫桐巧。
虽然苏言方才说认与不认都由着她,但她看到卫桐巧坐在身边落泪,瞬间牵动了她的心。
若能有父母疼爱,谁又愿意做个孤儿?
雪衣不忍她继续哭,便说道:“皇后,你别哭了,我没事。”
卫桐巧也知道短时间内让雪衣接受自己这不现实,还是得通过时间一点一点感化她。
看着雪衣苍白的脸颊,这一刻,卫桐巧仿佛感受到了母女连心,她似乎能够察觉到雪衣有多么疼痛。
“月绵,你受苦了!”
卫桐巧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雪衣扁着嘴,喉间酸楚,强忍着没掉眼泪。
眼前此人是她的亲生母亲,可从她出生开始,她们就母女分离,现在终于能够一家人团聚,这是多么不易啊!
她此刻内心非常纠结,一方面,她很想认下卫桐巧。
桐巧虽然是皇后,但得不到顾濯的宠爱,她其实并不幸福,如果自己能让她开心点,那就太好了。
但另一方面,她又因为苏言不想认顾濯。
都说帝王无情,她真的不想让苏言因为认亲而去承担不必要的负担,可是苏言又说她想怎样就怎样。
没人希望心爱的另一半不幸福,想必他心里也是希望她能认亲。
雪衣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相信苏言,他能走到今日,势必不是个会吃亏的人。
认亲是一回事,利益是另外一回事,他应该可以处理好和顾濯的关系。
苏言知道雪衣心里在想什么,他对顾濯说道:“皇上,不如我们出去聊?”
顾濯点了点头,与他走了出去。
卫桐巧看到他们离开,牵起了雪衣的手,泪眼婆娑道:“娘知道你有所顾虑,但血浓于水,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割不断的。”
她在宫里的眼线众多,不仅知道顾濯去找林静,也知道他已经将雪衣的身份告诉了朝中大臣,今日来的又是如此高调。
种种举动她又怎会看不出来顾濯的想法,只是刚才他在场,不好说出来。
现在苏言与顾濯离开了房间,她便可以畅所欲言。
“今日早朝,他已经告诉了大臣你的身份,不出几日,恐怕整个皇城都会知道,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卫桐巧压低了声音,语重心长道:“月绵,你不必想那么多,要是真有什么事,娘会护着你!而且,有苏言在,他也不敢怎么样!”
她想的很清楚,既然顾濯对她只有利益没有感情,那么她就不能眼睁睁看着顾濯算计苏言。
苏言手中掌握的权利一日不减,他就能护着雪衣一日。
而她呢,虽然是皇后,可后宫不能干政,她的家族也是依附于皇室的,对顾濯忠心耿耿。
哪怕她想让雪衣幸福,她的家族也会将雪衣拖下水,利用雪衣去算计苏言。
这就是个死局!
她和顾濯,雪衣必须得认下,认下之后,如何避免被顾濯算计,只能见招拆招了。
听了卫桐巧的话,雪衣也明白了,她不认亲是不行的。
如果不认亲,那么天下人如何看待苏言?
会不会觉得是苏言不让他们相认?
苏言确实实力强大,可他一直身处暗中,明面上也没有公然忤逆顾濯。
但若有人散布谣言,说苏言不让雪衣和父母认亲,其实是想要谋反,这样一来,就会将苏言置于明面上。
身在漩涡之中的苏言,该如何平息?
靠杀人吗?
这岂不是坐实了想要谋反的名头?
苏家也可能会遭受这无妄之灾。
既然只能认亲,雪衣便唤道:“娘。”
她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些许孺慕之情。
“哎!娘的好女儿!”卫桐巧一时激动不已,喜上眉梢,握着雪衣的手微微用力,“快跟娘说说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她找了这么久的女儿,终于找到了!
他还得谢谢苏言一直照顾雪衣。
要是没有苏言,说不定雪衣根本活不下来。
雪衣也是欣喜,便将这些年的事情讲给卫桐巧听。
另一边,苏言带着顾濯来到了隔壁房间。
两人落座喝茶。
这次两人独处,顾濯终于不再怕苏言会杀了他。
说起喝茶,之前是丫鬟给他倒茶,这次居然是苏言亲自给他倒茶,顾濯也算是开了眼。
他心里清楚,能得到这些优待,都是因为雪衣!
此时此刻,他觉得人生最幸运的事,就是生了雪衣这么个女儿!
苏言边喝茶边道:“皇上这次大张旗鼓前来,是不是有些不妥?雪衣还没做好准备。”
“这有什么,她是我女儿,总归是要认亲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顾濯看起来并不觉得哪里不对。
他当然是故意的,不高调怎么让舆论压死苏言?
苏言轻笑一声,将茶杯放了下来,温和的眼眸充满了危险,幽幽道:
“皇上,青渊国的国情如何,想必你很清楚。你我心知肚明,我若是想替代你,其实也没那么难。”
“你!”顾濯气急,重重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茶水四溅。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苏言还是第一次表露,而且还是在他面前!
他当然怕自己的皇位不保,自从上次与苏言见面,他回去就做了好几天噩梦,都是梦到苏言杀了他之后登基为帝的事。
“皇上息怒,”苏言的语气还是那么不急不躁,仿佛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继续温和笑道:
“雪衣既然是六公主顾月绵,想娶公主,自然得付出代价,这一点我还是心中有数的,聘礼的事好商量。”
他这笑眯眯的模样让顾濯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忍了又忍,他不断暗示自己雪衣是他的女儿,想娶雪衣还得他点头。
平息了心情,他对苏言说道:“你说的对,我告诉你,我就只有两个女儿,月绵我可宝贝的很,你想娶她,空口白牙可不行!”
“放心,我会让她风风光光嫁给我。”
“那就到时候再说。”
苏言又给他倒了茶,两人喝着茶继续聊天。
有了苏言前面的警告,顾濯没再执着于雪衣的聘礼,而是换了个话题:“我的赵贵妃呢?你何时将她给我?”
苏言装傻,“赵贵妃?什么赵贵妃?”
他一脸迷茫,仿佛失忆了。
顾濯被激起了怒气:“你还装?!苏言,我昨晚可看到了,赵贵妃就是你的手下!”
“昨晚太黑了,你眼花没看清楚!我手下根本没赵贵妃这个人!”
“那之前你让我和赵贵妃见面,她人呢?”
“我早就让她离开了,现在她的下落我还得查查。”苏言心里有些嘚瑟,你用雪衣威胁我,我怎么可能让你如愿?
“那你查!”
“好,三千两黄金!”
“你!”顾濯差点气吐血,咬牙切齿道:“好,你查!”
…………
雪衣将往事讲与卫桐巧听,自然也是挑拣一些能说的说,不可能一股脑全都告诉她。
卫桐巧听着雪衣的故事,边听边抹眼泪。
一想到雪衣曾流落街头吃不上饭,她心里就堵得慌,恨不能代替她去经历这些,更恨自己当年太天真,对容秀不设防,导致了母女分离的局面。
“都是娘的错,是娘没保护好你!”卫桐巧拉着雪衣的手,心里很是自责。
雪衣回握着她的手,泪光闪烁,笑道:“娘,这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她以前看着别人的孩子有爹娘疼爱,心里自然不平衡,可自从听过卫桐巧讲了在皇宫之中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怨愤了。
知道她不是被抛弃的,卫桐巧也喜欢她,而且一直在找她想要保护她,这就够了。
她很知足。
哪怕是顾濯,对小时候的她也是极好的。
这一点卫桐巧之前也说过了。
只能说命运弄人。
现在一切都再往好的方向发展,她们也没必要纠结于过去!
有娘的孩子跟没娘的孩子当然是不一样的,雪衣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去享受亲情。
“月绵,我告诉你一件事!”卫桐巧满脸喜悦。
“嗯?什么事?”
看她那么高兴,雪衣也有些好奇。
卫桐巧笑道:“林静那个贱人已经死了,你以后都可以放心了!”
“她是怎么死的?”雪衣还记得,林静就是当年抱走她的人。
“活活气死的!”卫桐巧继续说道:“今日皇上去冷宫找她,她以为可以借此机会离开冷宫。
我得知她刚从冷宫搬出来,就将当年的事告诉了皇上,皇上又将她打入冷宫,她就那么气死了!”
雪衣顿时忍俊不禁,这死的也太草率了!
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对付这女人,她就这么死了!
真是便宜她了!
雪衣神秘兮兮压低了声音说道:“对了,娘,我也告诉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