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墨,你可要好好露一手,咱们能挣多少银子就靠你一会儿的表现了。”上台前,刘妈妈亲自来水萦房间千叮万嘱,帮她戴上面纱,扶着她出去。
按照倚红楼的规矩,客人出银子比价买下女子初夜前,女子会表演一番,促使客人多花银子。
“刘妈妈放心。”
来到台下,水萦松开她的手,独自上了高台。人山人海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酆岳。
水萦忽略下心中的不自在,扫视众人:“小女子献丑之前,想请诸位以奴家为题,题诗一首。”
要什么诗,要银子呀刘妈妈不满的瞪了水萦一眼,却还是让人递上了纸笔。
台下人起哄,“姑娘不把面纱掀开,我们怎么题诗”
水萦仍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答话。众人觉得无趣,开始写起诗来。
厚厚的一摞纸张送上高台,水萦一张张的翻过去,看到了酆岳的诗,只有短短四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与这首诗一起映入眼帘的,还有酆岳的眼神,似深情、似不甘。
他以为,她看到这首诗,总会有所回应。可是他错了,那只拿着他的诗句,曾经无数次与自己牵在一起的手,没有多停留一丝一毫,将他的诗句毫无二致的放到她看过的诗句上,重新拿起新的诗句。
当真是喜新厌旧。那似深情、似不甘的眼神,慢慢变成了苦涩的自嘲,与烈酒一起饮下,最后变成了浓浓的愤怒。
水萦随着一张张看过的诗句,心也渐渐的沉到了谷底,二百多张字迹,没有一张字迹与父亲的字迹相似。
可一切还要进行下去。
高台后方展开了两人宽,七丈长的空白画卷。
水萦拿起那一摞纸张,抛向空中。纸张纷飞之际,水萦双袖之中甩出白绫,抛入一缸墨汁中,然后一个转身,沾了墨汁一端的白绫飞向画卷,以白绫为笔,双绫齐舞,于画卷之上,舞出一首诗。
最后一片纸落,题诗完毕。
双绫离袖飞出,缠缠绕绕下落,女子身在其中,随双绫舞动,渐渐的两条白绫缠绕在白衣女子腰间,沾了墨汁的一端,落在裙裾上,翩翩起舞。
人与画融为一体,一静一动,如一方绝美的水墨画。
舞毕,水萦站于画卷前,面纱飞落。仙子出画,人间绝色。
静寂之后,叫好声不绝于耳。
刘妈妈震惊的瞪大眼睛,紫墨竟然将书法与水袖舞融为了一体。
“紫墨何时会的水袖舞”她问身旁的绿琴。
“她问我学了一个月。”绿琴本以为刘妈妈会夸她,没想到招到了刘妈妈的嫌弃。“她学了一个月,都比你学了五年的强。”
说着,眼睛又瞄到了水萦身上,两眼放光,这哪里是女人,简直是银库,大大的银库。
许久许久之后,众人才注意到画卷上,超逸绝尘的文字,只是诗未免俗气了些,是一首登科后: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水萦本来想写的并不是这一首,只是看到酆岳在,临时换成了这一首。果然,酆岳看到这首诗,砰的一声摔了手中的酒杯。
不过,那小小的响动,没有人注意到他。楼中的男人,早已因这首诗,躁动了起来。
“看尽什么长安花,我只要紫墨姑娘这一朵花。”
“对我出一百两买下紫墨姑娘的初夜”
“一百两你也敢说出来,我出一千两”
“”
刘妈妈还没说开始,众人早已乱哄哄的叫起了价。她急忙上前,主持起秩序来。
此刻,众人已经将价钱叫到了两万两。
明晃晃的银子在眼前飞,刘妈妈乐的合不拢嘴:“今天既然是我的宝贝女儿出嫁,自然要让她自己选如意郎君。各位爷不想让我们紫墨姑娘高兴高兴吗”
“十万两”
水萦的心咯噔跳了一下,那是酆岳的声音。
一阵嘀咕之后,价钱渐渐加到了十二万两。十二万两,从未出现的天价。
刘妈妈高兴的将一杯酒交到水萦手中,小声叮嘱,“选十二万两的”。
按规矩,水萦请谁喝了这杯酒,谁便是买走她初夜的男子。
水萦接过酒杯,缓缓向台下走去。
“一百万两”酆岳看见水萦下台,怒不可遏,“一百万两,这个女人我要了”
“好好”刘妈妈急忙拦下了水萦,替她应下,“请这位公子上台”
水萦淡淡一笑:“那也要按规矩来,妈妈心急了”
“对,对还是女儿想的周到”刘妈妈让开了路。
水萦双手捧着酒杯,一步一步走向酆岳。
在酆岳身边的三全,跪在地上,低声哀求:“公子,咱们回去吧,老爷要是知道你来青楼,还花了一百万两,会杀了奴才的。”
他连称呼都换了,很显然是偷偷来的。
“滚开。”酆岳踢开了三全,现在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一瞬不瞬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女子
水萦走近他,淡淡行了一礼,凑近他耳边道:“你若是还不走,我便告诉众人,你是谁”
虽然这里朝中官员不少,也不少人认识酆岳,但因为逛青楼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越是位高权重的,越是心照不宣的当做互不认识。
但若说出来,那些新中的举人、乡绅商贾知道了便不一样了。
酆岳冷笑一声,握住了她瘦弱的肩膀,同样威胁道:“我若告诉众人,你早非清白之身,你猜你会有什么下场”
“公子豪气,愿意用一百万两买下奴家一夜”水萦缓缓后退了一步,双手恭敬的将酒杯呈上。
“本公子更想看看,你值不值这一百万两”酆岳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郎才女貌,当真是相配的很。”没资格备选的人,恭贺起来。
水萦淡淡一笑,伸出手去,“公子请吧”
酆岳手未抬起,猛然跌回了座椅上,他晃了晃脑袋,指着水萦道:“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