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溶溶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她看着身边熟睡的男人,小心翼翼地下床,套上衣服飞快地跑掉了。
就在昨天,参加白绿盎的婚礼的时候,心情既高兴,又感伤,所以不由自主地喝多了。
再后来,她就发现自己和张时先一起光着身子在酒店醒来。
甄溶溶坐在公交站台,看着一辆辆飞驰而过的汽车,面部放空整理着自己纷乱的思绪。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脑海中零星的碎片让她回想起昨晚确实是自己主动的。
眼神飘忽着,落在了马路对面的药店招牌上。
想到昨天两个人的荒唐,她犹豫了片刻,穿过马路去买了一盒药。
这还是她第一次买这种东西,红着脸开口,可是药店阿姨司空见惯一样,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就拿给了她。
又从隔壁的超市买了一瓶矿泉水,将药片喝下去以后,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张时先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裸着上身靠在床头,随手点了支烟,抖落烟灰的时候,他瞥了一眼床单上的那点血迹,勾了勾唇。
跑了?没关系,他不怕她不回来。
一支烟燃尽,他起身去浴室洗澡。
整理好一切,他将那架金丝眼镜戴上,瞬间又变成了衣冠楚楚的精英秘书。
回到北京后,甄溶溶准备收心好好工作。
某天,公司安排她去另一个区的分公司出差,在住酒店的时候遇见了杨晶晶,她就在这里当大堂经理。
虽然是故人相见,但是甄溶溶并不想理她。
拿了房卡转身就走。
可是没想到杨晶晶却叫住了她。
“怎么?还想跟我叙旧吗?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甄溶溶眉毛一挑,嘴边扯出一抹讥笑。
“我知道,从一开始分到一个宿舍到最后,你就没有喜欢过我。”杨晶晶说道。
“毕竟你这样的人,我觉得很难有人喜欢的起来吧。”
“都过去这么久了,在这种陌生的城市相遇,可以请你吃个晚餐吗?”
甄溶溶警惕地看着她,“你还想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呢?”她垂下眼睛笑了笑,“只不过,这么多年,没有交过什么朋友,看到你这张凶巴巴的脸还觉得有点亲切。”
甄溶溶看着她真诚的表情,沉思了片刻,最终答应了她的邀约。
从分公司回来后,看了看杨晶晶给的地址,打车去了那家餐厅。
餐厅装修的简约但是精致,消费属于中上等的水平。
杨晶晶已经在座位上等她了。
甄溶溶走过去,将包放下,“不好意思有点堵,来晚了一点。”
“没关系。”杨晶晶将菜单推给她,“看一下要吃什么?”
甄溶溶看了看价钱,下意识地准备点几个便宜的。
杨晶晶看出了她的想法说:“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你随便点,不用看价格。”
既然被她看穿了,甄溶溶也没有多说什么,随便指了两个菜说:“就这些吧。”
在等待上菜的间隙,杨晶晶自嘲地笑了笑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在上学的时候,只要出去玩,你们都会这样照顾我。”
甄溶溶说:“知道你还那样?”
“我该感激的对吗?”
“可是我就是这么不识好歹,我嫉妒小盎,嫉妒你。”
“我嫉妒你明明家境跟我差不了多少,却比我有底气的多。”
甄溶溶说:“之前小盎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我可以再回答你一遍。
“要想过得好,就自己去努力,把别人拉下来并不能让自己好过。”
杨晶晶轻轻地“嗯”了一声,“我只是明白的太晚了。”
“什么时候都不晚,只要你真的知道错了,人生不止一条路可以走。”
“嗯。”
点好的食物上齐,两人吃饭的时候没有再说话了。
吃完以后,两个人一起回去。
在等车的时候,甄溶溶突然觉得释怀,于是主动开口道:“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杨晶晶说:“还可以,不想别的,就想多赚点钱寄回家里。”
甄溶溶点了点头,“也不要亏待了自己。”
甄溶溶在酒店住了三天,临退房的那天,突然听到楼下一阵响动,她走下去,看到杨晶晶晕倒了,正被担架抬着往车上送。
她眉头一紧,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原来只是疲劳过度。
甄溶溶这才从一同来的同事口中得知,杨晶晶每天在酒店的工作结束以后,还要去做好几份兼职。
得知杨晶晶没有大碍,同事还要回去工作,于是就将她拜托给了甄溶溶。
等杨晶晶醒来以后,看到甄溶溶,表情很是惊讶。
“怎么是你?”
甄溶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这么拼命赚钱做什么?要钱不要命?”
杨晶晶嗫嚅了两下,“我真的是穷怕了,家里还有一屁股债等着要还,不然讨债的就又要追到家里去。”
甄溶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想起了自己那个嗜赌成性的父亲,不过她的母亲已经跟那个男人离婚,她也不需要背负那么多东西。
“穷这个词已经伴随了我很多年。”杨晶晶看着吊瓶,眼圈红了。
“烂赌的父亲,懦弱的母亲,家徒四壁的景象,一直都在我的脑海深处,如同噩梦般蚕食着我的心智。”
“还有很久以前,在我高中的时候,喜欢上一个男孩子,那是我第一次心动,甚至鬼使神差的写了封情书表白了。”
“可是,我的信被别人看到了。”
“他的那群朋友笑着说:‘又有人给你表白,这又是谁?要不要试试看?’”
“那个男生是怎么说的呢?他那个表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他那双好看的眼角带着不屑说:‘杨晶晶啊,长得还可以,就是家里太穷了。’”
“他的那句话,几乎贯穿了我后面十几年的人生。”
“我痛恨自己的自不量力,痛恨糟糕的家庭,更痛恨自己无能为力。”
“所以后来,我为了走捷径就开始找一些有钱或者有势能帮助我的男人。”
甄溶溶看着她,叹了口气。
“晶晶,不论你后面做错过什么,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因为他人的轻视而作践自己。”
“时间越久越觉得自己错的离谱,”杨晶晶那双瞳仁分明的眼睛里涌出泪水,“那天我看到茨威格说的一句话: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以为自己占到了便宜,殊不知生活会用多狠的方式让你还回来。”
“我曾试图走捷径,最后却落得无法翻身的地步。”
“溶溶,我一直希望小盎能原谅我。”
甄溶溶看着她,抬手帮她擦了一下眼泪。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甄溶溶回到总公司以后,接到了自己母亲的电话。
“喂,溶溶啊。”
“妈,怎么了?”
“最近工作累不累?”
“还可以。”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您说。”
“妈年纪大了,时常想你,可是也不想耽误你的发展。不过,你时先哥哥帮你找了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无论是薪酬还是福利,各方面都比你现在的这份好,你回来好不好。”
甄溶溶愣住了。
她匆忙赶回北京,就是不想面对张时先。
“我考虑一下吧。”
母亲还想说什么,她匆忙挂断了电话。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回去显而易见是对谁都好的选择。
可是她不想回去。
想到两个人复杂的关系,她就觉得头痛。
甄溶溶一直拖着不肯回话,张时先在吃完饭的时候不经意地提起了这件事。
“阿姨,溶溶还是不愿意回来吗?那个工作真的特别难得。”
“唉,我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想的,一直推脱,不给个准话。”
张时先推了下眼镜片,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弧度,“是不是溶溶不喜欢我们这家人啊,所以一直不愿意回来。看来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尽到职责。”
“不会的,你别多想,你对她很好,她一定都知道的,我今天晚上再问问。”
“嗯。”
晚上,甄溶溶又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她在电话那边试探着问道:“溶溶,你是不是还是不喜欢你张叔叔,不喜欢妈妈再嫁?反正我们还没有领证,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妈妈可以离开这里,以后跟你相依为命。”
“没有没有,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那你为什么一毕业就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妈妈一年都难得见你一次。”说着,电话那边开始抹起了眼泪,“你要是不喜欢,妈妈可以”
“妈,你别多想啊!我这边交接好就回去。”
“真的吗?不是骗我的?”
“是真的。”
“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
甄溶溶回来的那天,没有告诉任何人,先去找了白绿盎。
白绿盎马上要去和霍权宗领证,准备度过最后的单身之夜,可是没想到,被男人抓了现行,勒令她十点之前必须回家。
派来的车已经等候在酒吧门口,甄溶溶扶着她一起出去,看到不远处的男人,瞬间怔住了。
张时先修长的身形随意地靠在车门上,笔挺的西服没有一丝褶皱,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举手投足间是干净利落。
她的脚步一顿,本想转头离开,可是张时先已经先一步走过来说:“上车吧,霍总吩咐我十点钟必须将您送到家。”
“好。”
她在车上坐卧不安,看着开着车一言不发的男人心慌意乱。
等白绿盎走后,张时先在调头的时候,回头瞥的她那一眼,让她几乎想要落荒而逃。
镜片后面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眸子,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
平静中,酝酿着一场毁天灭地般的狂风骤雨。
甄溶溶的手搅在了一起,看着这条路越走越偏,并不是回她酒店也不是回家的路,心里很慌乱,于是弱弱地开口道:“路是不是走错了……”
沉默了一路的张时先终于开口了,“没错。”
“可是这个路不对啊。”
他勾了勾唇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张时先一脚油门风驰电掣,带到甄溶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区。
他一把将她从车上拉下来,动作带了些许粗鲁。
甄溶溶的手腕被他扯得很痛,于是挣扎道:“你干嘛啊,放手!”
张时先沉着脸不说话,一直到了8楼,打开房门,将她甩在了床上。
他脸上惯有的温和已经完全消失不见,金丝眼镜后的双眼深沉得有些可怕。
甄溶溶向后退了两步,可是退无可退,她颤声说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张时先将领口处系的规整的领带拉松,抬起手把挺直的鼻梁上的那副眼镜摘下来,随手丢在一边。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她,倾身将她按在床上。
“你真的以为婚礼那天我喝多了吗?”
“睡了我还想跑?”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甄溶溶被他一把抱起来。
本身她身形就属于娇小型的,男人看起来瘦弱,没想到力气会这么大。
她就像一只被矫健的猎豹抓到的小麻雀一般,在他的怀里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拼命拍打着他的肩膀,甄溶溶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想干什么?”他将她按到床上,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满满的势在必得,“好好帮你回忆一下那天晚上的事情。”
甄溶溶快要被吓哭了,“时先哥哥,你这个样子好陌生,我真的很害怕……”
“咔哒”一声,张时先将皮带扣打开,轻笑一声,俯身吻在她修长的脖颈,“那天晚上,你在我身下,也是这么娇滴滴地喊我的。”
“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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