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時，世界就像一面逐漸破裂的鏡子，你永遠不知道哪一塊是真實的，哪一塊只是錯覺。
——艾莉
隔天一早，我精神狀態很差，頭還隱隱作痛。
「你這是沒睡醒吧？」湯姆邊煎蛋邊瞥了我一眼，「怎麼一副剛被鬼壓完的樣子？我昨天可不記得有做啥事喔」
「就……睡得不太好。」我揉了揉太陽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還在想昨天那個瘋子？」
「沒有啦。」我心虛地笑笑，「就是最近有點累，可能要補個假了。」
「早跟妳說了，別把自己搞那麼累。」湯姆把煎好的蛋放到我盤子裡，「露西還在畫畫，等會兒送她去學校，妳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我點點頭，拿起手機打算看看今天的行程，結果剛解鎖螢幕，就覺得哪裡怪怪的。
——螢幕上顯示的日期是2月4日，星期二。
我皺起眉頭，愣了一秒，然後抬頭問：「欸，今天不是星期一嗎？」
「妳咋回事？」湯姆一臉疑惑，「今天明明是星期二啊。」
「不可能，昨天不是星期天嗎？」
「妳睡傻了吧？」湯姆忍不住笑出來，「昨天明明是星期一，妳還去上班了，晚上才和朋友去酒吧的。」
我的笑容僵住了。
「我……去上班了？」
「廢話，難不成妳昨天整天躲家裡？」湯姆語氣帶點調侃，但看我臉色不對，神情也有點嚴肅起來，「妳不會真的忘了吧？」
我沒有回答，腦袋裡拼命搜尋「昨天」的記憶。
可是，什麼都沒有。
——不是記得不清楚，而是根本沒有那一天的痕跡。
「艾莉？」湯姆叫了我一聲，「妳還好吧？」
「我……」我硬擠出一個笑容，「可能真的太累了。」
「那妳今天就乖乖在家躺著，別再折騰自己。」
我點點頭，腦袋卻還是亂得要命。
如果昨天真的存在，那為什麼我完全想不起來？
湯姆送露西上學後，我坐在沙發上，開始翻手機相簿，想看看昨天有沒有拍過照片。
結果，沒有。
最後一張照片，是前天露西在客廳玩積木的照片。
我又打開訊息，想找昨天跟同事的聊天紀錄。
結果還是——空的。
這不可能。
我昨天真的去上班了？如果去了，怎麼可能什麼痕跡都沒留下？
我開始翻公司郵件，想看看有沒有發過信。
完全沒有。
我手心有點冒汗，直覺告訴我，這件事很不對勁。
可是湯姆記得昨天的事啊？
我咬了咬唇，決定直接打電話問問看。
隨便找了個同事——瑪莉，撥了過去。
「喂？」電話很快被接起來。
「瑪莉，是我，艾莉。」
「哎，怎麼了？」
我吞了口口水，試探性地問：「我們昨天……有見面嗎？」
「昨天？」瑪莉想了想，「當然有啊，我們還一起吃午餐呢，妳該不會又熬夜了吧？」
我的背脊瞬間發涼。
「呃……對啦，可能太累了，腦子有點當機。」
「妳昨天還抱怨說案子做不完，結果現在居然忘了？」瑪莉笑道，「妳沒事吧？」
「沒、沒事。」我強行掛斷電話，手心已經全是汗。
這不對。
瑪莉「記得」昨天，可是我的手機、郵件，甚至整個生活裡，卻完全沒有昨天的痕跡。
到底是我腦子壞了，還是……昨天根本沒發生？
當天晚上，湯姆下班回來後，我決定不再憋著了。
「湯姆，我問你一個問題。」
「嗯？」他一邊換拖鞋，一邊回頭看我。
「你……確定昨天真的有看到我去上班？」
湯姆愣了一下，然後皺眉道：「妳這是什麼意思？」
「我意思是……」我吸了口氣，努力整理好語言，「你昨天有親眼看到我出門嗎？還是只是覺得我應該去上班了？」
「當然有看到啊。」湯姆脫下外套，「早上妳還喝咖啡，然後說『今天一定是地獄』，接著就出門了。」
「可是——」我緊盯著他的眼睛，「如果我真的去了公司，為什麼手機裡完全沒有任何記錄？」
「妳說啥？」湯姆的表情變得有點困惑。
「訊息沒有，郵件沒有，連相簿裡都沒有昨天的照片。」我的聲音不自覺變大，「如果昨天真的發生過，怎麼可能什麼痕跡都沒有？」
湯姆愣了幾秒，然後笑了，「妳該不會是最近壓力太大，搞得自己疑神疑鬼吧？」
「不是疑神疑鬼！」我忍不住激動起來，「這很不合理啊！」
湯姆嘆了口氣，語氣變得有點無奈：「好啦，妳先冷靜點。或許妳真的太累了，記錯了也說不定。」
「可問題是——」
「艾莉，妳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湯姆直接打斷我，語氣開始帶著安撫，「要不這樣，明天妳先請假，去看看醫生？」
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因為湯姆的表情，不像是在敷衍我，反而像是真心認為我「生病」了。
「妳這幾天情緒都怪怪的，昨晚回來也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湯姆說，「妳是不是……需要休息？」
我腦袋嗡嗡作響。
昨天的事……真的只是我的錯覺嗎？
可是不對啊，所有「客觀證據」都顯示昨天根本不存在。
如果我真的記錯了，那瑪莉為什麼會記得？
我越想越亂，最後只能點點頭，「……好吧，我明天請假。」
湯姆露出滿意的笑容，「這才對嘛。」
他轉身去洗澡，而我坐在沙發上，盯著手機螢幕，手指不自覺地顫抖著。
——如果昨天根本不存在，那瑪莉是從哪裡「記住」它的？
這個問題，就像一顆石頭，沉沉地壓在我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