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苦笑道:“我也发现了这一点,但问题是找不到关键证据。”
说到证据,丁万八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这次的污染太严重,我即便是身为环保局局长,也不想去查这个化工厂和周洋。
你瞧瞧,这个化工厂还是做了不少好事的。
投资建厂的时候,为了让厂区旁边的川口村用水放心,就自掏腰包给八十多户人家,把城里的生活用水系统接到家里。”
江阳调侃道:“不花点儿钱,怎么顺理成章地当选县人大代表?”
当今这个社会,有钱人多担任本省、本市,或本县的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这几乎就是变相地花钱买官。
别问为什么。
问就是人家对社会做出了贡献。
别管人家的资产来路正不正,反正按照政府的话说,人家确实做了贡献。
丁万八说:“且不管他做这些的最初目的是什么,但周洋确实为民做了一件好事,这一点不可否认。”
江阳惋惜道:“他做的这些确实不可否认,但他带给乌县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那片污染的土地我看过,已经彻底废了,别说是百年了,就算是再过一千年,也不能再长出一颗代表生命与希望的新芽。”
丁万八有些心疼,“多好的一片土地,就这么被糟蹋了,可惜了。”
江阳说:“乌山镇前有乌江,背靠乌山,有山有水,妥妥的风水宝地。可惜就是离省城远了些,也没有好好开发,不然,就是绝佳的度假景区。乌山镇还有丰富的地下水,地下水四通八达,而且甘甜可口,滋养出来的鱼米和水果,自然也很甘甜多水。
本来还能指望这些土地,发展发展农业。
现在好了,发展农业的梦碎了。”
老武哥就是杨梅种植户,一家生活得挺美满,都计划着再买两年杨梅,就在县城买房。
只是可惜,一场土地污染,不仅毁掉了所有杨梅树,断了家里生计。
家里的独子,也在同一时间被查出患上了心脏病。
江阳的语气变得沉重,“如果这次污染不根除,乌山镇这个鱼米之乡,恐怕就只能在历史书中去了解了。”
功是功,过是过。
县政府为人民服务,如果因为一句功过相抵,就置之不理,这是对人民的不负责。
丁万八又随口吐槽道:“你说这周老板也真是,当初给川口村接自来水,就全接了嘛,一百多户,就只接了八十来户人家,剩下的四十来户管都不管。”
“要我说,还不如都不要接。”
“现在没接自来水的看不惯,有好几次,偷偷把自来水管挖断,导致村里人差点儿干起来。”
“这不是拱火吗?”
“太不厚道。”
虽然说那是周洋自个的钱,人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可话说回来,这么干,确实有些缺德。
这就跟家里的双胞胎,一个给苹果吃,另一个不给,吃不到苹果的,肯定心里有气。
长此以往,肯定干架。
江阳笑说:“人家就是花点儿钱,当选县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自然不会多掏钱。资本永远是逐利的,不然怎么叫万恶的资本?”
丁万八很是不解,“村长和村民也不知道争取一下,说不定周老板大发善心呢?”
江阳笑说:“这个还真不怪他们。
周老板给村里接自来水,压根不让村里人帮忙,甚至搭把手都不让,施工队是从外省聘请的专业团队。
所以村长他们压根说不上话。”
听言,丁万八一头雾水,“啥?从外省请的施工队?周老板是不是……脑壳有病?既然舍不得多花钱,那就把活让本村的人干得了,村里人自家接自来水,肯定不要工钱啊。
少了施工费,花的肯定比这少。
放着免费的劳动力不要,从外省花大价钱请施工队,这不纯纯脱裤子放屁,有钱没地花吗?”
江阳耸耸肩,“有钱人的世界,很难搞懂……”
正说着,丁万八忽然猛地从椅子上坐起,跑向角落的单人床,“哎吆我去!”
江阳也吓了一跳,立马站起身,“怎么了?”
只见丁万八从床上拿起一个正在滴水的矿泉水瓶,又摸摸已经湿透的床铺。
看样子,应该是喝完水,没把瓶盖拧紧。
薄薄的床铺湿了一大片,又渗透了床板,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
丁万八一脸苦笑道:“得,今晚得睡沙发了。”
江阳却盯着被打湿的床铺发起呆。
渐渐地,呼吸急促起来,脸上的神色既紧张又兴奋。
不对!
周洋不是脑子有病,也不是有钱没地花,而是为了借着给村里接自来水的名义,掩人耳目,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用本村人施工,也是为了不让真相暴露!
丁万八正收拾床铺时,江阳忽然激动地问道:“丁局长,你这里有没有乌山镇地下水系分布图?”
丁万八疑惑道:“你要这个干什么?”
“我知道石舟的真实想法了。”江阳急切道:“等下我再跟你解释,快快,你这儿有没有?”
搞清了?
丁万八赶忙回道:“我没有,但我记得县政府官网上有。”
说着,他立马打开办公桌上的台式电脑,快速找到官网地址,在里面找到乌山镇地下水系分布图。
江阳一把夺过鼠标,把地图下载下来,发到自己的手机上。
丁万八追问道:“石舟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江阳却没回答,而是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说:“先借你车一用,我必须去证实一件事,你按照原计划,明天去现场挖掘。”
说完,他就转身跑出去。
丁万八站在窗口,看着驶出大院的白色SUV,又回头看看乌山镇地下水系分布图,思来想去,还是不明白状况。
石舟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想来想去,他还是想不通,索性给丁彭义打去电话,把事情说了一下。
“哥,你说江阳这是在搞什么?”
“我也不懂。”丁彭义说:“不过,我了解江阳这人,脑子灵活,有很强的思维逻辑与洞察力。他这样,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那我现在怎么办?”丁万八问道。
“时机到时,肯定会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你现在就老老实实按照他说的做。”丁彭义沉声道:“我有种预感,石舟这次要栽在这小子手上。”
丁万八对丁彭义的话,深信不疑。
可要说让石舟栽在江阳手上,这就……有点儿说得太过了吧?
与此同时,在川口村的后山上,江阳开着车,顺着一条只容得下一辆车通过的山间土路,往山的深处驶去。
路的旁边,就是长满树木和野草的山沟。
落差在一百米左右。
此时已经伸手不见五指,路又窄,极其不好走。
江阳时不时拿起手机看一眼下载的地图,“根据这地下水系网显示,川口村地下的一条地下河的源头,就在这山里。”
可走着走着,轮胎一个打滑,车辆不受控制地朝山坡下滑去。
“完了.......”
这是江阳最后的一个念头。
此刻,想要跳车已经来不及,车辆开始翻滚,江阳只能紧咬牙关,死死抓住方向盘。
砰砰——!
车辆向山下滚去,发出沉闷且巨大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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