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利弗佛看似殒落,但此刻谢缺的神色未有丝毫懈怠。
他虽已成功将舍利弗佛的神念消磨殆尽,但他心里明白,这并不意味着舍利弗佛就此陨落。
舍利弗佛作为其本质的真灵,早在久远之前便已融入了时光长河,并且已彻底化作一方彼岸之舟。
这意味着,只要时光长河不息,只要世界的运转不止,
舍利弗便有可能在过去、现在甚至与未来的某一日破茧重生。
彼岸天君的不死特性,绝非只是虚妄传说。
而且这不死,并非简单的生命延续,而是一种超脱了常规生死轮回的存在方式,
其真灵与天地相互交融,烙印在时光长河之上。
哪怕外在的神念、法身、神魂皆被摧毁,
只要那核心的真灵尚存,等待合适的时机便能再次生根发芽。
而若要真正意义上的杀死一尊彼岸天君,其难度堪称登天。
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而是需要耗费千年万年时光,在无尽的宙光中追寻其每一缕踪迹。
而且时光长河浩渺无垠,其中的每一个时间片段,都蕴含着无数的可能性与变数。
更何况,舍利弗佛绝非普通的彼岸天君。
他屹立于彼岸巅峰不知多少年,而且还已经凝结三花。
故想要将其彻底消灭,所需付出的代价,无疑是难以估量的。
谢缺心中暗自思忖,花费如此多的时间与精力,
去将舍利弗佛彻底泯灭,实在是一桩不划算的买卖。
毕竟对他来说,时间便是最为宝贵的资源。
有这般漫长时间,他完全可以将精力投入到自身的修行之中。
说不定,自己便能成功晋升道果。
而真正让谢缺感到忌讳的,并非是舍利弗佛背后的一众旧佛,甚至于并非是已半步道果的现在佛。
真正让其退却的,是明光界天道本身!
谢缺有所推算,旧佛们以其通神手段,将明光界的天道点化成为一方“活物”。
这意味着,明光界的天道,已超脱了一方天道本来的既定轨迹,拥有了属于自己独立的意识。
遥想上一次与舍利弗佛之战,明光界天道便是有过出手,
自明光界的天罚之眼内,谢缺也是捕捉到了其若隐若现的灵智所在。
那就好似是一双超越时空的眼眸,在暗中窥视着世间万物。
正是这隐晦的察觉,让谢缺逐渐洞悉了明光界天道的变化。
故此,舍利弗佛主动撤离明光界,并非怯懦退缩,
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旨在诱使谢缺踏入明光界。
“好一个舍利弗佛,好一个借刀杀人。”
谢缺心中冷笑一声,却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算计确实高明。
明光界的天道,早已被旧佛们炼化,化作了一方“活物”。
它不再是冰冷的世界规则,而是拥有了自己的意识,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存在。
这样的天道其威能之恐怖,远超寻常修士的想象。
即便是谢缺这样的存在,面对明光界天道,也只能逃命。
要知道,明光界作为一方大世界,其天道的底蕴之深厚,足以碾压任何一位彼岸天君。
即便是那些凝结了三花的顶尖天君,在天道面前,也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
若是谢缺当时贸然以本体进入明光界,恐怕此刻早已被天道吞噬,化作其养分。
“舍利弗佛……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谢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能够感应到,舍利弗佛在彻底陷入寂眠之前,已将明光界的天道意识彻底释放。
那是一种无法逆转的变化,仿佛一颗种子,早已埋下,
只待时机成熟,便会破土而出,成长为参天巨树。
而现在,那颗种子,已然发芽。
明光界的天道,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复苏。
它的意识,如同一头沉睡已久的洪荒巨兽,正在缓缓睁开双眼。
那种威压,即便是隔着无尽虚空,也让谢缺感到一阵心悸。
“天道复苏……明光界,将彻底化作一尊怪物。”
他知道,这尊怪物的实力,将超越所有彼岸天君,成为这片天地间最恐怖的存在。
它的力量,将不再局限于规则的束缚,而是拥有了自己的意志,并且拥有整个世界作为跟脚。
这样的存在,已不再是天道,而是一头真正的怪物。
一头足以颠覆整个明光界的怪物。
谢缺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的神识如潮水般退去,不再试图窥探明光界的变化。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已无法阻止天道的复苏。
唯一能做的,便是静观其变。
而它,明光界天道,则将彻底复苏。
化作一尊,超越所有彼岸天君的恐怖怪物!
此刻忽然,虚空如裂帛般撕开。
无量佛光自裂隙中倾泻而下,裹挟着梵唱轰鸣。
光瀑触及虚空的瞬间,虚空竟如雪遇沸水般开始剧烈融化起来。
虚空在溶解!
不是被腐蚀,而是被某种更原始的力量同化。
漆黑如墨的虚无,此刻泛起琉璃色涟漪,仿佛有人将整片虚空斗融入到了佛门八宝池。
煌阎天君顿时瞳孔一缩,眼前景象已然完全颠覆了其认知。
此时,明光界的边缘正在膨胀,像饕餮吞咽般将虚空纳入腹中。
那些本该消融万物的虚空乱流,此刻竟在佛光里凝结成丝丝灵机,化入到了世界之中。
“竟能同化虚空……”他的三颗头颅同时渗出冷汗。
“老师……这浑水怕是蹚不得了。”楚君寅此刻也是深吸入一口凉气。
他话音未落,谢缺早已是做好了准备。
他弹指飞出一道血色的因果丝线,直接将楚君寅腰间束缚住,随机一跃而去。
“汝乃此界生灵,若是不逃,恐怕有难了。”
楚君寅点了点头,任由自己被拽向虚空之外。
刹那,整片虚空突然向内坍缩而去。
被吞噬的虚空碎片在明光界的边缘重组,化作一片片陆地,或是海洋。
谢缺虽是身在虚空,但也能够窥见此刻明光界中景象。
此时山川倒悬,江河逆流,亿万生灵跪拜时,
头顶钻出的不是香火愿力,而是细如发丝的金色丝线。
这些金色的丝线正编织成网,将整个世界生灵的力量,全然都汇聚在天道所在。
楚君寅最后回望一眼。
虚空彻底湮灭的刹那,谢缺拽着楚君寅已是去了亿万里开外。
在他们身后,明光界已膨胀成如同一方佛首般的巨大模样,正在咀嚼最后一块虚空碎片。
那张开合的巨口里,隐约可见舍利弗佛的残魂在拈花微笑。
而在明光界内,天空原本湛蓝如洗,此刻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裂,露出了幽暗的虚空。
虚空之中,隐约可见一道道金色的纹路如同血管蔓延,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整个明光界。
那是天道的脉络,是明光界的力量之源。
然而,此刻的天道,已不再是那冰冷无情的规则之力。
它,活了。
谢缺立于虚空之外,目光凝重地注视着明光界的变化。
他的神识念试图窥探天道的奥秘,却在触及那金色脉络的瞬间,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弹回。
那种力量,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活性,甚至于连他也远远不如。
“果然有后手……”谢缺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回想起上一次与舍利弗佛的交战,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此时此刻,于明光界九天之上,
九重天阙轰然开裂,亿万道琉璃佛光穿透云层。
祂身披素白袈裟,衣袂无风自动,每一缕褶皱都似山川大地。
祂的肌肤之下,隐约可见其下流淌的金色脉络,
如同天道的血管,连接着整个明光界的命脉。
祂的面容清癯,眉目如画,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那双眼睛深邃如渊,仿佛能看穿万古岁月,洞悉一切因果。
眸中倒映的,亦不是众生的喜怒哀乐,而是天地的兴衰更替,是规则的生灭轮回。
祂的头顶没有戒疤,却有一轮光晕缓缓旋转。
那光晕并非静止,而是由无数细小的梵文组成。
光晕的边缘,隐约可见丝丝缕缕的混沌之气被吸入其中,化作佛光的养分。
祂的手中握着一串念珠,每一颗珠子都晶莹剔透,内里封印着一方小世界。
那些世界中,山川河流、众生万物,皆在念珠中生生灭灭,演绎着无尽的轮回。
祂的指尖轻轻拨动念珠,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声音仿佛能穿透时空,直达众生的灵魂深处。
祂的足下,没有莲台,却有一片虚无的琉璃地面。
每一步落下,都会激起一圈涟漪,涟漪所过之处,虚空凝结成金箔,混沌化作佛土。
祂的存在,仿佛本身就是一种规则,一种超越了世间一切法则的至高规则。
祂开口,声音如洪钟大吕,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众生皆苦,唯吾独醒。”
这句话,不是对某个人说的,而是对整个明光界,对诸天万界,甚至对那无尽的虚空说的。
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天道的威压,压得众生喘不过气。
祂的目光扫过天地,眼中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修士,那些纵横一方的神君,
此刻在祂眼中,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
祂的眼中,只有规则,只有因果,只有那无尽的轮回。
“吾为明光祖佛,掌天道,主轮回。”
祂低头俯瞰大地,目光所及之处,万物皆颤。
祂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人,便是这世间最大的恶。”
“贪婪、嫉妒、仇恨、欲望……这些恶念如蛆虫般啃食着天地的根基。”
“而汝等修士,更是将这些恶念推至极致的罪魁祸首。”
明光祖佛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天道的威压压得众生喘不过气。
祂抬起手,指尖轻轻一点,虚空中顿时浮现出无数画面,
修士为争夺资源屠戮生灵,为突破境界吞噬天地灵气,为长生不死逆天改命……
“修士,不过是披着人皮的虫子。”
明光祖佛的声音冰冷无情:
“他们吞食世界的根基,榨取天地的精华,却从未想过回报。他们的存在,便是对天道的亵渎。”
祂的目光扫过众生,眼中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话音未落,天地间骤然一静。
紧接着,无数道璀璨的光柱自天穹垂落,每一道光柱都精准地锁定了一位修士。
无论是那些纵横一方的造化神君,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君,此刻都如蝼蚁般渺小。
“今日,吾便清理这些蛀虫。”
明光祖佛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掌心之中,无数真灵如萤火般闪烁,
却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那无形的囚笼。
远处,谢缺隐匿于虚空之中。
他的神识刚刚触及明光祖佛的气息,便如触电般缩回,
那种恐怖到极致的天道威压,让他几乎窒息。
“这……这就是天道的实力吗?”
他试图估量明光祖佛的实力,却发现根本无法揣测。
此刻,处于虚空之外的煌阎天君正静坐着,汲取宙光修复三头六臂法身。
他方才就感觉到了天地间的变化,便是没有回到明光界内。
却未曾想到,他的眼前此刻忽然化出一张遮天佛面。
“虫子……原来你在这里。”
明光祖佛的声音让三千小世界同时震颤,
“寄生本座灵台五百万年的蠹虫,吸食天道精血时,可曾想过今日?”
煌阎天君和旧佛们交道打的不少,也是知晓自己若是被天道所捉,定然不可活。
他顷刻间便祭出了业火黑莲,却发现莲芯里开出了自己的脸,
那些被他斩杀的因果,此刻都在佛光中重生。
明光祖佛的指尖轻轻拂过虚空,他那威能堪比一方小世界的三头六臂法身,竟如开始层层剥落。
“不!本君乃……“
残躯坠入虚空的刹那,煌阎天君忽然看见自己掌心,
那些纵横百万年的掌纹里,密密麻麻布满金色丝线。
佛唱响彻虚空,熔化的天君骸骨在无尽的黑暗中翻涌重组。
身躯身魂化作花萼,七情六欲凝为花瓣,最终绽出一朵半黑半金的彼岸神花。
明光祖佛拈花轻笑,花瓣上浮现煌阎天君扭曲的面容:
“且看你这寄生虫,如今倒成了本座掌中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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